产,甚多,在册而不入书。”
但按照朱翊钧前世被分发的系列丛书上记载的史料所推算,如今这个时间,孔家的私田多半在四十万亩上下。
二万亩怎么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公府上下凑出半成私产,还是京边的地,给庶女作为嫁妆,谁听了都知道不对。
朱翊钧顿了顿,抬起右手抚着皇后的脸:“闺房之内,皇后跟朕说实话,其中多少是赠给皇后家里的,又有多少是明面上占个黄册,暗中替孔家代管的?”
圣人世家,私地自然也有免税的额度。
国朝循金、元旧制,凡孔氏置产,以免税粮三分之二的成例豁除。
但随着孔家人日益疯狂地求田间舍,置办产业,山东布政司第一个扛不住,自嘉靖年间始,历任布政使、巡抚总有做实事的,几十年里间或上疏,希望朝廷能有所通变。
奈何世宗与穆宗,都不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选择相信后人的智慧。
到了万历朝,朱翊钧自然是当仁不让,二话不说便将原本天启年间阉党做的事,提前亮了相。
这两年顺势将免税粮三分之二的成例,改为了每亩较民间少征银九厘的新例,甚至山东以外各处的孔家私产,仅免杂泛差徭而与民间一体纳粮。
显然,感受到压力的孔家,很快做出应对,选择吐出部分利益,与外戚、显勋、朝臣们相互勾连,以期顺利度过这次度田的风波。
度田事嘛,总是这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刘皇后把住皇帝抚摸脸颊的手,数度欲言又止。
半晌后,她将眼睛埋进皇帝的手掌里,闷闷地开口道:“我父不曾与我明说,臣妾揣度,我父约莫受了六千亩。”
“陛下要治罪永年伯的罪么?”
永年伯就是皇后的父亲刘应节——恰好与故蓟辽总督刘应节同名。
朱翊钧看着皇后这模样,莫名陷入了短暂的失神。
刘皇后才十九岁,又是个老实本分的性子,自然就别想政治站位能有多高。
心里固然向着皇帝,却同样不觉得家里置办产业有什么错——毕竟,嫁妆总归是个说得过去的名目。
甚至也不止是皇后,朱翊钧身边的这些亲属,固然没有二心,却都有着各自的毛病在。
李太后满心都是儿子,却也总是从内库掏钱,不是赏赐给家里,就是给佛门修金身;大长公主铁了心跟皇帝混,依旧不妨碍她打着皇帝姑姑的名头,经营着赌场、扬州瘦马这类灰产;再远点文武大臣也是一样,什么殷正茂、李成梁,都是出了名的忠心任事,却又贪出风采。
哪怕他前世,一样有亲近长辈,在酒后侃侃而谈“贪污肯定不行,受贿不办事嘛,不仅可以,反而很显智慧。”
身边的人,眼前的事,就像长江黄河搅在一块,引着他难得糊涂。
“陛下……”
一声轻唤,朱翊钧这才回过神来。
刘皇后似乎因皇帝久久不语,神色有些忐忑。
突然,朱翊钧伸手捧着皇后的脸,凑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