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所奏之事,大为不实。”
朱翊钧此时已然换上了出宫专用的道袍。
他听到温纯这话,不由与申时行对视一眼。
去年云南兴兵戈,贵州巡抚王凝,上奏播州杨氏蠢蠢欲动,与陇川逆逋岳阳往来密切,恐有图谋。
天高路远,如今大半年过去了,才对此事有个结果。
不过看这意思,显然跟王凝的奏报有所出入。
温纯从袖中拿出一份奏疏,口中道:“陛下,多年以来,四川、贵州两地,争相遣用播州客兵。”
“嘉靖四十二年,播州虽土兵被划归贵州,却仍与四川关系更睦,以至贵州方面对杨氏多有成见。”
“去年云南被侵后,杨氏又未告于贵州巡抚衙门,擅自发六千生苗驰援云南。”
“生苗无状,往返之间劫掠贵州多县,王凝兴师问罪无果,便上奏弹劾杨应龙擅调兵卒,暗中过境,图谋不轨。”
说罢,将奏疏双手陈递给了皇帝。
朱翊钧停下脚步,伸手接过,一边翻看一边状若不经意问道:“这么清晰笃定?”
贵州偏远,事情查这么清楚,奇哉怪也。
温纯闻言顿了顿,才缓缓答道:“回禀陛下,播州汉民遍地,繁荣富庶,贵州上下大小衙门皆以为,改土归流正当其时。”
“贵州有官吏与臣私下来信,望臣在播州事上,推波助澜,以全七百年之功。”
说到此处,他躬身再拜。
其中的未竟之意心照不宣。
西南改土归流,不是他温纯一拍脑袋决定的事情,这种大事,除了战略上中枢治理上的必要之外,背后往往还蕴藏着战术上,时机的成熟,以及无数大小官吏的共同诉求。
例如播州改土归流,早就是贵州望眼欲穿的功绩了。
如今但凡对开疆拓土之政绩有所期盼的官员,少不得到温纯这里来拜码头。
所以,并不是调查能力强,只是贵州方面的官吏和盘托出罢了。
朱翊钧低头翻阅着奏疏,对此不置可否。
他将看完的奏疏递给了一旁的申时行,若有所思:“温卿的改土归流大略,播州最先绕不过去,说说你的想法?”
要论天下最大土司,自然非播州杨氏莫属。
土司土司,可不是插着羽毛,涂着迷彩的野人。
杨氏在西南做了七百年的土皇帝,人口数十万,步卒以十万计,控制着整个西南的木材出口生意,兼带茶叶、大米等副业,外官去了无不惊呼“路可通车,居民富庶,有江南气象。”
同时,富甲一方,以及顺着赤水河可以进长江的地理环境,足以保证其经营遍布天下的关系网络。
与官员们关系到商品每年送一半——“起集人夫每年砍花杉板一万余副,一半买嘱来往官员,一半发往苏州等处变卖。”
联姻的亲家,不是龙虎山的张天师真人,就是唐藩的宗室,偶尔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