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利,可有此事?”
这不是刁难,而是给帅嘉谟申辩的机会。
六县之间闹得厉害,除了利益分配上,廓清这些细枝末节也很重要。
帅嘉谟许是上访经历的风雨多了,此时帝威加身,并未显得如何慌乱:“此事不过机缘巧合,帅爷容草民详禀!”
“草民自小便喜爱数字条目,当初从军时,草民就兼着记账的差使。”
“期满返乡后依旧手痒不减,草民便会在闲暇时,出入府县衙门,翻阅税粮、户籍、公函、申文等各项案牍。”
“也是过了好些年头,才无意中发现丝绢税项的蹊跷!”
“此事要从吴二年,乙巳改科说起……”
朱翊钧看着帅嘉谟侃侃而谈,心中颇为感慨。
所谓管中窥豹。
正儿八经新安卫军户出身的赤民,没有家世,也不是士人,却有这等谈吐。
乃至其人翻阅税粮户籍案卷之事,也令人动容。
吴二年是什么时候?是元朝还未倾塌的至正二十五年!也就是两百一十六年前!
这意味着,大明朝的基层组织,徽州府歙县衙馆,到现在都还妥善保管着二百年前,大明朝甚至还没建国时的税粮、户籍、公函、申文等各项档案。
不仅如此。
衙门案馆敞开大门,开放给一介连学生都不是的区区草民自由出入,对这些档案翻阅抄录、调取勘合。
所谓时代风貌,所谓国力,也算是细微之处见真章了。
“……草民才确认,当初徽州府六县欠的夏税,以丝绢的税项,落到了歙县头上!”
“草民本是准备将此事呈报给徽州府。”
“然而,在草民核实《大明会典》、《徽州府志》时,才猛然发现,此事本就是嘉靖年间的无头公案,只是被徽州府故意拖了过去而已!”
“草民一时义愤,又信不过徽州府,这才越级呈文,只为给本县乡亲,讨还一个公道!”
能够核算账目、对照府志会典,帅嘉谟肚子里显然是有料的,几乎不卑不亢地回答了皇帝的质问。
刻意翻出陈年旧案?
这是从小的习惯,自有出入衙门和调看文档的记录为证。
越级呈文?
无非是徽州府有前科信不过而已,越级到巡抚衙门才是人之常情。
既然是事态正常发展,那么邀名逐利之说,就显得欲加之罪了。
然而。
正说到此处,便听户科左给事中余懋学突然冷笑一声。
他轻蔑地看向帅嘉谟,昂着脖颈质问道:“好一个核实府志!”
“帅嘉谟,本官问你,你当初递呈给应天府巡按御史刘世会的申文中说——缘本府递年奉户部勘合,坐取人丁丝折生绢八千七百八十匹,原额六县均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