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
他看向申时行、何洛文一干人:「申卿、何卿,此案就事论事。」
「报馆诸案犯,自然少不了一个明正典刑。」
「同样,朕也是想寻根溯源,由衷问一句—」
朱翊钧环顾群臣,似忧似悲:「诸卿,南北之争,到底何恨来哉?」
皇帝的话问得异常恳切真挚。
他果真没有掀起党争大案的意思,只是不解于南北对峙,究竟是出于什么仇怨。
何恨来哉?以至于单凭南北籍贯,便使得文华殿群臣泾渭分明。
何恨来哉?以至于复社的太仓三张,东林的赵南星、邹元标等人,能以南北之争为舆论武器,阻挠清丈。
何恨来哉?以至于坊间百姓看过报纸,真就将地域矛盾放在了首位,不惜与南方的大户,放下阶级矛盾,同仇敌气。
殿内群臣神情各异。
这事别人不知道,老朱家历代皇帝都从南方迁徙百姓到北方,还能不知道南北之争?
「陛下,臣有一言,斗胆进谏。」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礼部尚书汪宗伊躬身下拜,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
朱翊钧打量了一番汪宗伊。
汪宗伊虽然是湖广人,但因为与张居正不亲近的关系,从不以乡党自居。
严格意义上来说,在南北之争中属于调和派。
他没想到会是汪尚书接话,尤其这打铺垫的架势,显然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
朱翊钧怀着好奇的心理,点了点头:「朕为汪卿洗耳。」
汪宗伊躬身谢恩。
他缓缓直起身,抬头迎上皇帝的目光,认真道:「陛下问南北之争何恨来哉,臣以为说得太远。」
「只看今日之纷争,皆是陛下之过!」
话音一落,殿上廷臣无不瞪大眼睛盯着汪宗伊,浑然不知这位同僚是受了什么刺激!
皇帝固然是常说万方有罪,罪在朕躬,但那是自责,外人能在早朝上这样指着皇帝的鼻子骂么!?
实在不是为官之道!
「大宗伯!慎言」
殷正茂出言回护刚说到一半,就被皇帝抬手打断。
朱翊钧皱眉看向汪宗伊:「汪卿是朕的魏征,谏净必是有因,正因如此,朕此刻着实费解。」
这些年他被谏净了无数次,基本都是言官卖直邀名而已,言之无物,不值一晒。
这还是第一次从当朝礼部尚书这种正经新政大员口中,听到一句数落的话,
难道汪尚书还能因为南北之争自甘堕落?
汪宗伊并不知道皇帝在想什么,他顿了顿,看向皇帝,认真道:「陛下,度田、清户、税改————本就是早定的大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