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情难自禁?”景宇气得眼前阵阵发黑,他扶着桌案,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胸腔闷痛,失望道,“好一个情难自禁!你当我不知你那两次精心安排的‘偶遇’?不知你刻意支开婉宁的用心?更不知你竟将自己用过的贴身丫鬟塞给你那弟弟做通房?苏敏月,你的心思,你的手段,肮脏卑劣!你还敢攀扯晨熙?她心思单纯,被你几句假意温存的软语哄骗,将心事和盘托出,你便视作把柄,以此要挟!若非三丫姐明察秋毫,晨熙的一生,乃至我周家与张家数十年的情谊,就尽毁于你手!”
景宇强压怒火,厉声道:“七出之条,你已犯数条:搬弄口舌,离间亲友;德行有亏,意图毁人名节;泽祺是我的骨血,但他绝不能再有你这样的母亲教导!你教导不好他!”
“泽祺!”听到儿子,敏月如遭五雷轰顶,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恐,“不!夫君!你不能……泽祺不能没有亲娘啊!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看在泽祺的份上,别让他有个被休弃的娘,你让他以后如何在人前立足啊……”她再次扑上去,死死抓住景宇的衣摆哀求。
景宇用力甩开她的手,冷声道:“正是为了泽祺,我才更不能留你!让你这等心术不正、寡廉鲜耻之人留在他身边,耳濡目染,只会将他引入歧途!那才是我周家真正的不幸!” 他不再看她,决然走到书案后,铺开纸,提笔蘸墨,那姿态,已是准备写休书。
“与其被休弃连累我儿一生,我不如死在周家,替泽祺留一分体面!” 敏月绝望之下,尖叫一声,猛地朝一旁坚硬的书柜撞去!
景宇阻拦不及,只听“咚”的一声闷响,敏月额角顿时鲜血迸流,糊住了眼角,蜿蜒淌下,染红了半边脸颊,触目惊心。
景宇看着地上狼狈不堪、以死相挟的敏月,只觉得满身疲惫。他冷冷道:“好,你既要体面,念在夫妻一场,我准你和离。” 这已是看在泽祺份上,做的让步。
敏月顾不得额头的剧痛和满脸的血污,死死拉住景宇的袖子,急切道:“夫君!夫君!我也是母亲!我也疼泽祺!我自然想为他做长远打算!夫君你和公爹待三丫姐家、小桃姐家亲厚,她们待我客气,皆是看在你和公爹的情面上!可公爹之前大病,身体亏损,夫君你……”她哽咽了一下,眼中是刻意流露的哀戚,“妾身虽盼着与夫君白首偕老,可世事无常!若他日只剩我们孤儿寡母,她们两家还能待泽祺如现在这般么?所以……所以我才回苏家,费尽心思将祥文过继到我爹名下!娘亲舅大!祥文从前在大伯母手下备受冷落,他成了泽祺的亲舅舅,若得公爹和张大哥稍加提携,他在军中有了前程,日后泽祺便多一座靠山!妾身从小没了爹娘,吃尽了无依无靠的苦头!如今我做娘的,不过是想为我的儿子寻一个有能力、能照拂他的舅舅,这,我何错之有夫君?” 敏月哭得声泪俱下。
见景宇默不出声,敏月以为说动了他,立刻以退为进,泣声道:“夫君,你若此刻实在难以消气,觉得妾身行事无度,伤了情分……妾身甘愿去庄子上静思己过!让你给三丫姐家一个交代!你我都是自小没有母亲之人,你可以责骂妾身愚钝,但泽祺是我十月怀胎,拼了命才生下的骨肉,我疼他之心,绝不比夫君少半分!这世上,哪有孩子不想要亲娘的?再说……”她话锋一转,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妾身若今夜真血溅这书房,死在夫君面前……泽祺长大后,若听下人说,是三丫姐一封信逼得他父亲休妻,逼死了他生母……你让他日后如何面对张家?如何能心中无芥蒂,展露欢颜?夫君!求你让妾身去庄子上反省,待夫君气消了,再接我回来……可好?”
景宇看着她,只觉得满心悲凉。她的小聪明,全用在这些算计人心、拿捏软肋的歪道上!句句不离泽祺,满嘴皆是胁迫!然而,她最后的话,景宇是得顾虑,她若今晚死在这里,“逼死生母”的罪名,将来确实可能孩子与三丫姐家疏离,甚至可能怨恨三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