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风裂天(4 / 7)

易战之谶语 舞悔 5880 字 5天前

呼吸声、压抑的啜泣声,以及绳索摩擦木头的细微声响。风卷起地上的浮尘,打着旋儿,带来远处监斩台上官员模糊的宣判声:“……聚众作乱,哄抢官粮,形同叛逆……罪大恶极……依律,斩立决!以儆效尤!”那声音冰冷、平板,不带一丝感情,如同宣读一份无关紧要的公文。

    刽子手们上场了。他们个个膀大腰圆,赤着上身,露出虬结的肌肉和纵横交错的旧伤疤。每人手中提着一柄厚背薄刃、闪着幽冷寒光的鬼头大刀。刀身沉重,刀背宽阔,靠近刀柄处往往刻着狰狞的鬼脸。他们沉默地走到各自的位置,站定。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刀刃偶尔反射阳光的刺目冷芒。

    “行刑——!”监斩官一声令下,如同地狱的号角。

    刀光骤然扬起,划破沉闷的空气!

    “噗嗤!”“咔嚓!”

    沉闷的、令人牙酸的斩击声瞬间连成一片!那是利刃切开皮肉、斩断颈椎、劈开骨头的混合声响!温热的血箭冲天而起,在灰黄的天空下划出一道道短暂的、凄厉的红线!头颅如同熟透的瓜果,沉重地滚落在尘土里,脸上凝固着最后的恐惧、茫然或解脱。无头的尸体在神经反射下剧烈地抽搐、痉挛,然后颓然扑倒,脖颈断裂处汩汩地涌出大量暗红的血液,迅速在身下汇聚成粘稠的血洼。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如同实质的墙壁,轰然压向每一个还活着的人。

    李易跪在队列中后段,身体因极度的恐惧而筛糠般抖个不停。那斩首声、喷血声、尸体扑倒声近在咫尺,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他的灵魂上。每一次刀光闪过,每一次血雾喷溅,都让他距离死亡更近一步。他死死闭上眼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要将自己的嘴唇咬穿。眼前一片黑暗,但耳朵却无法屏蔽那地狱般的声响,无法屏蔽那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他按在胸口的手指,隔着薄薄的衣衫,死死抠着那片染血的书页,指尖用力到发白,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与这个冰冷世界还有一丝微弱联系的东西。孔不修血书上的字句,粮仓里汉子被射穿的背影,混杂着眼前这无边的血腥和绝望,在他脑海里疯狂搅动、冲撞,几乎要将他撕裂。

    行刑如同冷酷的流水线。刽子手们机械地挥刀,斩首,踢开尸体,将头颅捡起扔进旁边巨大的竹筐。刀刃砍钝了,便有人沉默地递上磨得飞快的另一把。竹筐里的头颅越堆越高,空洞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天空。地上的血泊连成一片,黏稠得几乎无法下脚,踩上去发出“噗叽噗叽”的声响。监斩台上,官员面无表情地喝着茶。四周负责警戒的官兵,眼神麻木,仿佛眼前不是一场屠杀,而是一次寻常的操演。

    轮到李易前面那人了。是个枯瘦如柴的老者,头发花白稀疏。他被两个衙役粗暴地拖起来,按在行刑的木墩前。老人似乎已经完全吓傻了,浑浊的眼睛茫然地大睁着,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口水顺着嘴角流下。刽子手面无表情地举起鬼头刀。

    “噗嗤!”

    刀光闪过,血光迸现!那颗花白的头颅滚落在李易身前不到三尺的尘土里,混着血污和泥土,无神的眼睛恰好对着李易的方向。温热的血点溅到了李易的脸上,带着铁锈般的腥气。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头一甜,几乎要呕吐出来。

    “下一个!”衙役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如同催命符。

    两只粗壮有力的手猛地抓住李易的肩膀,将他从地上粗暴地提了起来。膝盖离开冰冷的地面,身体骤然失去支撑。他被拖拽着,踉跄地走向那个刚刚吞噬了老者生命的、沾满新鲜血液的木墩。木墩黝黑发亮,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和死亡的气息,上面新鲜的血液还在缓缓流淌、滴落。

    他被强行按跪下去,粗糙的木墩边缘硌着膝盖。沉重的木枷前端被卡进木墩上一个特制的凹槽里,将他的脖颈死死固定住,无法动弹分毫。冰冷的木头紧贴着喉咙,让他无法呼吸。他被迫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