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北境丧钟(1 / 9)

易战之谶语 舞悔 7876 字 3天前

    青国历1825年,冬。

    北境的寒,是能把骨髓都冻透的刀子。

    风裹挟着冰碴子,如同亿万细小的砂轮,没日没夜地打磨着这片广袤而贫瘠的土地。

    灰蒙蒙的天空低垂,压着连绵起伏、早已褪尽绿意、只剩下嶙峋骨架的荒原。枯草被冻得僵直,在风中发出尖利短促的呜咽。

    视野尽头,几座孤零零的毡包,像被遗弃在冻土上的灰色蘑菇,顽强却又无比脆弱地对抗着这天地间无情的酷烈。

    风声中,隐隐夹杂着压抑的哭泣和绝望的哀求,旋即便被粗暴的呵斥与皮鞭撕裂空气的脆响狠狠掐断。

    “大人!开恩啊!开开恩啊!”

    一个须发皆白、皱纹深得能夹死蚊子的老牧民,被两个穿着青国号衣、面色冷硬的士兵死死按在冰冷的冻土上。

    他枯瘦的脸颊紧贴着地面,粗糙的皮肤被冰碴割破,渗出暗红的血丝,混着泥土冻成了肮脏的硬痂。

    他浑浊的老眼里全是泪水,徒劳地伸出树皮般干裂的手,徒劳地想要抓住前方那双沾满泥雪的、考究的官靴。

    那双官靴的主人,正是北境大臣——永沁。

    他裹着一件名贵的玄狐裘大氅,领口一圈浓密的狐毛衬得他保养得宜的脸庞愈发白皙,却也愈发显得与这片苦寒之地格格不入。

    他微微蹙着眉,眼神里并非怜悯,而是一种混杂着厌烦与倨傲的审视,仿佛在看一群碍眼的蝼蚁。

    他身后,整齐地肃立着一队披甲执锐的亲兵,甲胄在惨淡的天光下泛着幽冷的铁色,更添肃杀。

    “布克家的老东西,”永沁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刻意拿捏的、居高临下的腔调,清晰地穿透风声,“朝廷的赋税,是天子恩泽,是维系北境安宁的基石。屡次三番推诿拖欠,视王法为何物?莫非……真想试试朝廷的刀锋利不利?”

    他轻轻抬了抬手,动作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

    几个如狼似虎的税吏立刻扑向毡包旁仅存的几头瘦骨嶙峋的牦牛。

    那是布克家族熬过这个寒冬最后的希望。牦牛似乎预感到了末日,发出惊恐的哞叫,四蹄拼命蹬踏着冻土,扬起阵阵雪沫。

    老牧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却被士兵的靴底死死踩住了脊背,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维系一家性命的牲畜被粗鲁地拖拽走。

    “阿爸!”一个身形魁梧如熊罴的汉子从旁边的毡包里冲出,他正是布克家族年轻一代的领头人,布克布鲁。

    他双目赤红,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虬结的肌肉在破旧的皮袄下贲张。

    他身后,十几个同样愤怒的布克族青壮攥紧了手中的套马杆和简陋的猎刀,胸膛剧烈起伏,喷出的白气在寒风中瞬间凝结。

    永沁身后的亲兵“唰”地一声,齐齐拔出了腰间的长刀,雪亮的刀锋指向这群躁动的牧民,冰冷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凛冽的寒风。空气凝固了,只剩下牦牛的悲鸣、老牧民压抑的呜咽和双方粗重的喘息在冰原上碰撞。

    永沁的目光冷冷扫过布克布鲁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嘲弄的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