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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忍着大脑撕裂般的剧痛和身体的虚脱,陈曜踉跄着爬起来。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安静的角落,然后猛地拉开那扇腐朽的木门,再次投入外面冰冷的雨夜之中。
低语噪音的疯狂反噬让他几乎无法集中精神感知周围的威胁,只能依靠最原始的视觉和听觉。
幸运的是,或许是因为“静默”连接断开前那短暂的屏蔽,最近的警察似乎还没有搜索到这栋具体的建筑。他像一道影子,贴着墙根,朝着与警方搜索方向相反的、更深的黑暗区域移动。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和声波炸弹上。城市的思维噪音疯狂地惩罚着他短暂的“逃离”,各种声音、情绪、碎片化的信息如同高压水枪般冲击着他毫无防备的意识。
他捂住耳朵,但这毫无用处。噪音来自内部。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拐了多少个弯,直到彻底听不到警笛和搜查的声音,直到肺部的灼痛和大脑的爆炸感让他再也无法移动半步。
他瘫倒在一个堆满废弃建材的死角里,蜷缩起来,浑身湿透,沾满泥污,不住地颤抖。
手机再次陷入了黑屏,这次可能是彻底报废了。
永鑫化工厂……三号仓库……72小时……
这三个信息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里。
这是一个明显的陷阱吗?那个神秘来电者,语气冰冷得不似人类,目的不明。这很可能就是“收藏家”本人布下的局,用一个诱饵引诱他自投罗网。
但也有可能……是一线生机?是某个知晓内情、与“收藏家”为敌的第三方?系统之前提到过“观测目的”,这个来电者也用了“观察者”这个词……两者之间有联系吗?
无论是谁,对方精准地掌握着他的动向和困境。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多方势力在迷雾中拉扯,每一步都可能踏空,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去,还是不去?
去,可能直面“收藏家”的屠刀。 不去,可能错过唯一的机会,坐等死亡降临,或者在被警方抓获后,因无法解释的一切而被当成疯子或罪犯。
剧烈的头痛中,他艰难地权衡着。
最终,求生的欲望和对阻止悲剧发生的微弱责任感,压倒了恐惧。
他必须去。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的,他也必须去尝试。
但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现在状态极差,如同废人,去了也是送死。
他需要时间恢复,需要信息,需要……帮助。
可是谁能帮他?谁能相信他?
吴医生的脸在他脑海中闪过,随即又被否决。风险太大。
林菲?更不可能。
等等……
他忽然想起了苏婉清。那个发布了关于“宁静者”报道的女人。她似乎也在调查相关事件,而且她的方式……更隐蔽。
她会不会……知道些什么?或者,她会不会是那个神秘的来电者?虽然声音经过处理,但那种冷静和掌控感……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但如果她不是呢?如果她真的是想揭露真相的记者呢?或许……可以冒险接触一下?利用她的资源?
这是一个更加危险的计划。苏婉清的内在他根本无法看透。
就在他思绪混乱之际,远处街道上,一辆车的远光灯无意中扫过他藏身的角落。
灯光一闪而过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对面楼房某一扇漆黑的窗户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正举着什么东西,对着他的方向。
是望远镜?还是……枪械的瞄准镜?
陈曜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
他以为自己已经甩掉了追踪,难道……
那个人影似乎察觉到自己被注意到,迅速而无声地消失在了窗户的黑暗之中。
但那双眼睛……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牢牢地钉在了陈曜的心头。
不是警方。警方不会这样鬼鬼祟祟。
是“收藏家”的人?还是……那个神秘来电者的“观察”?
他感觉自己从头到尾,都从未真正脱离过某双、或者某几双眼睛的注视。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阴冷的夜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
陈曜蜷缩在废弃建材之中,疲惫、痛苦、孤立无援。
前路如同布满荆棘的黑暗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