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钩非饵可乎?”
“不可。”
“樵夫问道,钓鱼非钩也,而是饵也。可知鱼利食而见害,人吃鱼而受利,为什么其利同也,其害相异也?”
“渔夫对樵夫道,你只看到我食鱼得利,鱼因食而得害,却看不到,我既食鱼得害,鱼因食而得利。”
“樵夫问这话怎么讲?”
“渔夫道,你只知鱼终日得食为利,又安知鱼终日不得食为害?我整日在此钓鱼以得鱼为利,若钓不到鱼,则以失鱼为害啊。”
“鱼终日不得食,则饿死,若鱼儿觅食,就有以饵丧命之害。”
“陛下,是食是饵,其中如何分辨?是否将劝鱼食者,皆视为忠臣,而劝鱼视饵者,皆视为奸臣呢?”
天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章越与天子对话不过是短短瞬间,但宋用臣已是将韦州涂成了大宋的炎炎朱色。
现在往北再涂顺州。此乃过了惟精山,已是抵至黄河了,离兴庆府已不足两百里。
章越看着宋用臣涂色心道,自己毕生的功业,终究也化作了地图色块。
章越看着感慨道:“陛下,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此乃臣毕生之夙愿。”
“今灵州已下,臣是当功成身退了。”
官家道:“卿家怎言如此,万万不可再有此话。”
章越如今也是担心,身位越高,功名越大,此乃从古至今的取祸之道,所以必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到这个位置,做人就是要假一点,在天子面前表现出自己随时可以交出大权的样子。
千万不要等到事情不可挽回时才说这话,那时就晚了。
章越再三谦让,官家忙岔开话题道:“卿家方才之言怎讲?”
章越重新调整语序道:“陛下,此乃臣读安乐先生(邵雍)的渔樵问对有所得。”
“归根到底就是一句话,利生于害。”
“有利则必有害,有害则……未必有利。”
天子徐徐点头,他听过邵雍的名字,他是程颐和司马光都很推崇的人,之前程颐说他见过天下能不杂之人,除了司马光外,还有一个邵雍。
不过天子不免有些先入为主。不喜欢司马光,也连带到他的朋友。
章越道:“大臣们进言都是在尽自己的责任。古往今来只有明君方辨利害,而庸主则喜论对错。”
“先帝在时,司马光反对变法,王安石力主新政,二人却都是忠臣。”
“不可轻易将过错推诿给臣下啊。”
天子道:“此言有理,这位邵雍多有人称赞,乃孔门大儒。朕看所言确实有理。”
殿外忽有蝉鸣刺破寂静。
天子望向已涂成朱色的顺州忽道:“所以朕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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