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五十一章 蓬蒿与凌云木(2 / 13)

  到了章越这个位置,更需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章越深知,大宋官场奉行的从不是末尾淘汰,而是‘首位淘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

    此刻吕公著宅邸。

    吕公著宅邸,一名头戴斗笠的男子,在家丁引领下悄然步入吕宅。

    屏退左右后,男子摘下遮掩,正是高太后的心腹宦官梁惟简。

    梁惟简道:“右相,太皇太后问你的事,你考量得如何了?”

    吕公著道:“此事恐难应允。”

    梁惟简道:“右相,左相要借灭夏之功揽权,如今又欲变法改制,长此以往,恐非社稷之福。”

    “太皇太后忧其势大难制……他日篡权擅作威福。”

    吕公著问道:“太皇太后不是已一心吃斋念佛了吗?”

    “如今皇太后垂帘可谓是国泰民安,这时候轻举妄动不得人心。”

    梁惟简道:“可皇太后却将大权尽付于章越,事事由他决断。”

    “说到底当今天子与皇太后非亲母子,而太皇太后与天子才是亲祖孙啊!”

    吕公著眉头一皱,梁惟简道:“当年章献明肃太后也是要瞒着仁宗皇帝非亲母子之事,方才敢大权独揽啊。”

    吕公著抚须沉吟:“你说左相跋扈之嫌,可却是承天下之重,其深得天子和皇太后信重,又有破灵州,逼党项降伏之功,若行非常之举,恐引朝野动荡。”

    梁惟简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有西府官员联名弹劾章越擅调禁军,之前兵谏之事,那些辅军也难逃干系,这一次送八千将士往瓦桥关驻守,却又不派一兵一卒救援,怕是有灭口之意。”

    “若右相肯牵头,再联合御史台彻查,届时只需一狱吏……”

    吕公著骤然变色:“此非君子所为!”

    “吾等当以朝堂公议制之,岂可效此所为?”

    梁惟简怫然道:“其实无需右相亲为。昔日吕后诛韩信,孝庄帝除尔朱荣,皆在宫禁之内,看似轻而易举。”

    吕公著色变道:“你怎不说十常侍杀何进之事。”

    “堂堂左相,岂是尔等想杀便杀的?只会祸乱朝纲!”

    吕公著心道这梁惟简真是愚不可及,宫内诛杀外戚、勋贵或宦官尚有可能。

    但若以此法诛杀士人重臣,必将彻底破坏朝廷纲纪与权力架构。

    梁惟简居然想杀章越,整个朝堂都会混乱不堪的。

    梁惟简道:“右相,我也只是言及,未必奉行。”

    “但灵州已破,左相欲行‘考成’,一夜之间便罢黜了二十七名人浮于事的官员,其手段岂非同样酷烈?”

    “他在排挤异党,他日必轮到右相你身上。”

    “没错,你们都说左相安社稷,就算此说不假,但此药一下何尝不是虎狼之药呢?右相心念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