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口,深吸一口气才接通:“首长!……是,我们刚到……营养针已经注射了……但是……老旅长的情况……很不好。
保健局的同志正在里面会诊……我爱人王月同志说,老首长是身体机能彻底衰竭,油尽灯枯了……让我们……做好最坏的准备……”
肖征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眼圈瞬间通红,“是!请首长放心!我们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是!您……您也千万保重身体!”
当他掛断电话,重新走回走廊时,所有人都看到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和无法掩饰的悲慟。
肖征和肖镇叔侄二人,当年若非老旅长慧眼识珠、破格提拔、一路护持,绝不可能有今日之地位。这份恩情,重如泰山。
接下来的几天,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二十几位老將军默默排好了班,日夜轮守在病房外狭窄的走廊里,仿佛要用自己的存在为老首长增添一丝力量。
肖镇始终寸步不离地陪在么爸肖征身边。
看著么爸布满血丝的双眼和仿佛一夜之间又苍老了几分的面容,肖镇心中揪痛——么爸今年,也已经六十八岁了啊。
四月六日清晨,一个奇蹟般的消息传来:老旅长精神突然好了许多,甚至主动要求见人!
肖征和肖镇叔侄被优先唤入病房。短短十分钟的谈话,对两人而言却重逾千斤。
最后,老旅长用尽力气,紧紧握住他最欣赏、寄予厚望的年轻后辈肖镇的手,眼神依旧锐利如鹰,话语却带著一丝託付的疲惫和深藏的恨意:
“镇伢子……听说……那个拜鬼的地方,香火旺得很”
他喘息著,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我知道……你有办法……让它……灰飞烟灭!”
他盯著肖镇的眼睛,仿佛要將这意志烙印进去,“算给你父……给你母亲……报仇雪恨了!好好工作……打击敌人……就要快!准!狠!记住了吗”
他顿了顿,手上又加了几分力,目光扫过肖镇,又似乎穿透了他,看向更深远的地方,“还有……你屁股底下……那把椅子……给我坐稳了!
替叔……坐稳了!知道吗你……不仅仅是你一个人啊……镇伢子!”
肖镇强忍著汹涌的泪意,喉头哽咽,无比郑重地点头,一字一句地承诺:“首长请放心!您的指示,镇伢子……一定办到!一定!”
“好……好……”老旅长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精神似乎更好了些,甚至带著点孩子气的馋意,“又……又想你那手绝活了……镇伢子……去……去给我做几条烤鱼来……
今天……我得跟门外头那群杀才……好好……好好吃一顿!”
“好嘞!首长您等著!我这就去!保证是您最爱的味儿!”
肖镇声音轻快,努力挤出笑容,轻轻退出了病房,將老旅长的要求和谈话內容低声匯报给了么爸。
隨即,他像接到了最重要的战斗任务,脚步飞快地衝下楼,直奔附近的菜市场,精心挑选了几条鲜活的草鱼。
医院特护病房的专用小厨房里,很快飘出了熟悉的、令人垂涎的烤鱼香气。
这天中午,湘雅医院五楼特殊病房的餐厅里,气氛难得地轻鬆温暖起来。
老旅长靠坐在轮椅上,脸上带著久违的红润,胃口似乎特別好,竟吃了满满一碗半米饭。
李云龙咧著嘴,小心翼翼地挑了一大块烤得焦香、浸满汤汁的鱼肉,细心地剔掉所有鱼刺,正准备献宝似的放到老旅长面前的碗里……
就在这一刻!
“哐当——!”
一声刺耳的脆响,打破了短暂的温馨!
老旅长手中的不锈钢饭碗,猝然跌落在地,米饭和汤汁洒了一地。
他脸上那抹慈祥满足的微笑,仿佛被时光定格,凝固在脸上。
那只刚刚还紧紧握住肖镇、传递著千钧嘱託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搭在轮椅扶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空气瞬间冻结。
李云龙脸上的笑容僵住,夹著鱼肉的手停在半空,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著那垂落的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剧烈地哆嗦起来。
“旅……旅长啊——!!!”
一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嚎出来的悲鸣,猛地从李云龙胸腔里爆发出来!
这声哭喊,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