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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外公他老人家一生刚正,如果知道真相,也绝不会容忍钱立民这种蛀虫!”
一身戎装的肖承志也上前,语气带著军人特有的刚毅:“妈!您想想!如果爸爸因为顾忌外公的身体,对钱立民手下留情,放过了他,那才是对外公一生清誉最大的玷污!
外公是真正的革命者,他寧愿承受痛苦知道真相,也绝不会愿意被蒙在鼓里,更不会愿意看到自己曾经信任的人继续祸国殃民!”
在南方合浦市主政的肖承功扶了扶眼镜,语气沉痛却理性:“妈,钱立民的问题,已经不仅仅是他个人的腐败。
他盘踞高位,构建了庞大的利益网络,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侵蚀国家的根基。
爸爸的行动,是刮骨疗毒,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断腕之举!
外公的意外……是钱立民这个叛徒造成的悲剧,不是爸爸的错!”
橙渝紧紧抱住母亲的手臂,泪水涟涟,声音哽咽却清晰:“妈……我是医生,我比谁都清楚,外公的脑溢血……是突发性的,是情绪剧烈波动的结果。
根本诱因是钱立民那令人髮指的背叛!
爸他……他比任何人都敬重外公,他心里比谁都痛啊!
您这样指责他,不是在他伤口上撒盐吗妈,您看看爸,他……他……”
橙渝的话让李小云的目光下意识地再次投向肖镇。只见丈夫依旧站在原地,腰杆挺得笔直,如同风雪中屹立不倒的青松,但那张刚毅的脸上,此刻却笼罩著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和疲惫,眼神深处,是掩饰不住的痛楚和一丝……被至亲之人误解的茫然。
他紧抿著嘴唇,下頜线绷得死紧,仿佛在承受著千钧之重。这个眼神,让李小云满腔的怒火和指责,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一大半,只剩下无尽的酸楚和茫然。
“我……” 李小云张了张嘴,看著丈夫那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的面容,看著四个子女焦急担忧的眼神,再看看床上永远沉睡的父亲,巨大的无力感和复杂的悲痛再次將她淹没。
她颓然地靠在女儿橙渝身上,失声痛哭,却不再是愤怒的控诉,而是纯粹的、失去至亲的哀伤。
李成林走上前,拍了拍肖镇的肩膀,声音沙哑:“小镇,小云她……是太伤心了,一时口不择言,你別往心里去。
爸的事……谁都不怪,要怪,就怪那个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钱立民!” 他的眼中也燃烧著仇恨的火焰。
肖镇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沙哑:“是我的责任。我……没能保护好爸。” 他走到李小云面前,无视她的抗拒,用力地、紧紧地抱住了她颤抖的身体。
这一次,李小云没有再推开他,只是在他怀里,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小云……对不起……” 肖镇在她耳边,沉重地低语。
李小云没有说话,只是哭泣。几十年的夫妻情分,並未断绝,但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依赖,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终究盪开了难以抚平的涟漪。那道裂痕,真实地存在著。
肖承勛看著相拥的父母,又看了看外公的遗容,眼中充满了担忧。
他知道,钱立民案的余波,才刚刚开始。
外公的离世,母亲的怨懟,如同一层厚重的阴霾,笼罩在这个本应沉浸在“斩浪”成功和诺奖荣光中的家族上空。而父亲肩上的担子,无疑又沉重了千钧。
玉泉山的夜,格外寒冷。李家小院灯火通明,却瀰漫著挥之不去的哀伤与沉重。
国之重器初露锋芒,而家国的暗涌与伤痛,却在这一刻,深深烙印在了每个人的心底。
风暴並未结束,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看不见的地方,继续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