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上投下笔直的影子,宛如列队的哨兵,沉默地守护着曾经的热闹。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划出半道弧——那是《吉赛尔》第二幕的经典动作,指尖本该触碰到舞伴的手,此刻却只抓得住一片空气。动作在触及虚无的刹那骤然蜷缩,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打断。
窗台上,去年舞蹈比赛的奖杯蒙着一层薄灰,玻璃罩里的玫瑰标本早已褪色,干枯的花瓣脆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成齑粉。当夏林果转身准备离开时,躲在消防栓后的路曼曼来不及躲闪,正好撞进她的视线。
那一瞬间的眼神,像根淬了毒的针,扎进路曼曼心里:曾经盛满星光的瞳孔蒙着一层雾霭,嘴角残留的苦笑还没来得及褪去,就被突如其来的惊慌取代。轮椅调转方向时,夏林果,找不到出口。她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拉夏林果一把,帮她重新找回生活的阳光,可究竟该从何做起,她却毫无头绪。
一整天,路曼曼的思绪都像被缠绕的毛线团,乱得理不清。数学课上,粉笔敲击黑板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她望着讲台上老师画出的旋转几何图形,目光却总忍不住飘向第三排那个沉默的身影——夏林果正用铅笔尖在草稿纸上反复戳着同一个点,直到纸面被戳出细小的破洞,还没停下。
当老师突然点到夏林果的名字时,她慌乱地起身,椅子被带得向后滑了半步,发出刺耳的声响,引得全班同学侧目。她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脸色比纸还白。
课间时分,走廊里满是欢声笑语,毛超和唐飞追逐着从路曼曼身边跑过,带起的风掀动了她摊在桌上的笔记本。路曼曼咬着笔头,盯着纸上凌乱的字迹发呆:她试过用红笔圈出“谈心计划”,又觉得太过刻意,用橡皮擦擦得干干净净;写下“惊喜派对”几个字,又担心会刺痛夏林果,最后改成了“班级茶话会”,却还是觉得不妥。
晚上回家,晚餐的吊灯在妈妈发间织出细碎的金线,路曼曼盯着碗里晃动的蛋花汤,突然有了个想法:那些缠绕在夏林果身上的目光,就像自己此刻戳着饭粒的勺子——看似温柔的搅动,实则让碗底的食材再难舒展,反而让夏林果更加压抑。
“妈,夏林果上周把我帮她打的热水倒掉了。”路曼曼突然开口,声音闷在围巾里,带着几分委屈,“我以为她嫌烫,后来才发现,她是偷偷用左手接水,结果烫伤了虎口。”
妈妈递来一杯热牛奶,杯沿凝着细小的水珠。路曼曼盯着杯壁上自己扭曲的倒影,想起夏林果那天藏起创可贴时,耳尖飞快泛起的红晕——她明明很疼,却不愿让人知道。
妈妈轻轻将一瓣剥好的橘子放进路曼曼掌心,橘瓣的清甜气息萦绕在鼻尖。她望着女儿困惑的双眼,语气温柔而笃定:“就像你小时候学骑车摔破膝盖,明明自己能忍痛爬起来,却因为大家过度紧张的围堵,反而红了眼眶。你有没有想过,夏林果或许更渴望被正常对待?她骨子里的骄傲,让她不想被当成‘特殊’的存在,比起怜悯,她可能更希望大家忘记那场灾难,像从前一样和她谈天说地。”
沙发的布艺纹路硌着掌心,妈妈的话像一块温润的鹅卵石,轻轻投进路曼曼混乱的思绪里,让她瞬间清醒。她忽然想起地震后第一次去医院看望夏林果:那时夏林果正用牙齿撕开果汁包装,见她进门,慌忙把残肢藏进被子里,却把完好的右手举得老高,兴奋地炫耀自己新学会的单手编绳,眼神里藏着不想被同情的倔强。
“那时我们总抢着帮她削苹果,”路曼曼咬住下唇,声音有些发颤,“却没发现她偷偷在枕头底下藏了把儿童水果刀,其实她自己也能做到。”
路曼曼攥紧橘子的手微微发颤,橘汁从指缝溢出,滴在裤子上。她恍然惊觉,每次课间主动帮夏林果接水时,对方垂落的睫毛总会在眼下投出落寞的阴影;当全班同学默契地为她让出无障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