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谈妥后,宴席自然散了。
目送著郑宏几人,爬上各自的软轿,摇摇晃晃地消失在街角。
李斌脸上,原本堆满的諂媚笑意顿时冷了下来。
“好一群国之栋樑啊!”
李斌暗暗地冷哼了一声。
作为一个穿越客,甚至在穿越前,在社会上混得还算不错的穿越客。
说什么財帛动人心
若一定是这样的话,那前世的李斌早就喜提无期徒刑了!
作为曾经的金融从业者,李斌每日过手的资金都是常人难以想像的天文数字。
五百两虽多,在李斌眼里却也不值一提。
难得穿越一回,李斌的念想倒也简单:一,看遍河山,好好体验体验这大明的风华;这二嘛,那自然就是和许多穿越者一样,希望自己能够做点什么,能够让这片生育他两世的土地上的人们,少受一点磨难。
在这种更高级的人生追求面前,区区五百两,还不足以买到李斌的真心。
当然,眼下说这些,都是空谈。
抱著沉重的箱子,李斌慢慢转身,走向自己那位於黄华坊內的住所:一座五户人家一同合租的一进院。
没错,就是合租房!
合租房,在南熏坊、金城坊、阜財坊等权贵扎堆的坊里几乎没有,甚至就连外城,但靠近官署区,大量商贾扎堆的正西、正东两坊都不多见。但在如黄华坊、南北居贤坊等以普通市民居多的坊,合租房並不少见。
而合租房之所以出现,原因也很简单:房租太贵!
虽明北京城的房价,只要不是买那些深宅大户,普遍並不算贵,可离谱的是,这些房子的房租却出奇一致的统一:年租金为房价的十分之一。
这对普遍日薪仅有20到30文,一月收入都难达到一两银子的普通百姓而言,绝对是一笔难以承担的负担。
对李斌而言,他的收入虽然能负担独立的小院,但他喜欢热闹,且不希望脱离群眾太远。尤其是在古代这么一个社会阶层极其封闭的时代里。
大明的北京城,在李斌眼里,就好像是前世的美国。各坊各市都有各自的特点,就像美国的贫民区、富人区一样,直接將人划分成了三六九等。
比如金城坊,那就是中低层文官扎堆的地方,整个坊內几乎没有黔首小民生存的空间。原因无他:买不起那的房...
再比如德胜门內的崇教房,百姓们更是戏称其为“贵胄坊”。其宅邸大都保留了元代的胡同大院,附带园、马厩,占地极其广阔。除了世袭勛贵外,非巨富,不得问津。
若是住在金城坊,来往听到的都是“五两银的月钱太低”,却不知黔首小民,月入或不足一两;住在崇教坊,五两银子...那更是掉在地上都没人捡,嫌费劲...
李斌不想挑战自己的人性,去赌自己未来十年、二十年后是否还记得自己的初心。
与其去挑战人性,倒不如,自甘“清贫”。
於是乎,“清贫”的李大人,便吃力地抱著装有五百两白银的巨款,哼哧哼哧地走进了黄华坊桃木胡同。
刚进胡同口,一身著粗布短打的汉子,便三步並作两步地小跑上前,十分熟络地凑到李斌身边,伸出双手:“李大人,这重物怎么能让您搬呢!”
“几时下工的啊,老杨”
看著眼前,颇为“邋遢”的苦力汉,李斌丝毫不在意箱子里装著的巨款。笑呵呵地將箱子交给对方,同时开口问道。
话音平和,態度温和,就像正常的邻居那般,互相问好。
“今儿活不多,申时前就下工了。这鬼天气,一年比一年冷,眼下这都快四月了,那通惠河段还未解封,仅靠陆运,每日抵京的货物实在不够我们这些力夫们分的。”
被唤作老杨的力夫,显然也是个与李斌熟络的。只见他一边轻鬆愜意地將那口重达二十公斤的箱子扛在肩上,一边回著李斌。
“马上就四月了,到时,通惠河的冰也该化了,再熬一熬吧。另外,我试试帮你留意留意,坊內有无店铺招人,最好是帮厨、切敦一类的活计介绍给你,到时也算有个相对稳定的营生。”
李斌微笑著边说,边指挥老杨將银箱搬到自己的屋內。
待到老杨千恩万谢地走后,李斌又从银箱里摸出几块碎银揣在身上,便再度踏出院门。
依旧是徒步出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