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卢象升太难了

寒风吹过一阵雪雾，望著远处的一片白茫，回想起往日父亲的淳淳教导，卢象升心中悲切。

此时的卢象升正丁父忧，他头系白幣，外戴盔甲，內穿孝服，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他的身旁，分別站著杨陆凯，虎大威，杨国柱三人。

卢象升看著远处的雪景，眼神渐渐迷离。

他少年之际，大明太平无事，同学专攻举业，他却在閒暇时关注將相名臣之略，对军伍之事颇为感兴趣，每当读到岳飞的事跡时，少年卢象升的心中都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那时的少年卢象升，总是会幻想自己是那个忠勇双全的岳武穆，这么多年下来，他苦练武艺，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像岳武穆一样，为国杀贼，美名流传千古。

当初得到尚方宝剑时，卢象升豪情壮志，决心要捨生忘死的做出一番成就，

可如今.

虽说自己名义上仍然总督勤王兵马，但实际掌握的兵力不足五千，缺少和奴贼决战的底气。且缺粮这个问题，自奴贼入寇以来，就一直得不到妥善解决，军中士气低迷。

每当看到军中士卒食不果腹，卢象升都心如刀绞，对自己的无能感到自责。

回想起当日皇上主战的决心，卢象升只能认为是朝中有奸侯蒙蔽了圣听，他认为那个奸侯就是杨嗣昌。

两月前，两人大吵了一架，卢象升大骂他有养寇之罪，杨嗣昌甚至逼卢象升用尚方宝剑斩了自已，最后两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不过最后两人气消后，还是互通了书信，决定一切以大局为重。

然，后续的作战由於缺乏粮草，再加上需要向皇上请示后续作战方略，错失了最佳战机，弹劾的秘疏如雪一般飞到了皇上的御案前，自己差一点就要被革职。

讽刺的是，最后竟然还是死对头杨嗣昌力保自己，让自己戴罪立功。

但说实在的，处境如此绝望，这又何尝不是想借建奴之手清理掉自己这个异己

这时，曾归於卢象升魔下的勤王大军已经被分批次调走，陈新甲带著大部去保卫昌平皇陵了，

大同总兵又王朴又以大同有警为由，折返大同。

自己这个总督勤王兵马的督师，人马不过五千人，且多为步卒，以这点兵力去主动追寻建奴大部，寻求决战，和以卵击石没区別。他只恨十月时，未能找到奴贼主力，与之决战。

然而，建奴的军队以骑兵为多，机动性极强，主动权完全掌握在敌人手中，一个巴掌拍不响，

打与不打，並不是他说了算的。

现如今，战场態势扑朔迷离，在奴贼的封锁下，派出的斥候极难得到情报，卢象升感觉自己仿佛置身於迷雾中，而迷雾外，奴酋多尔袞及岳托的眼晴正在注视著自己，就等自己落入陷阱。

寒冷的空气中，卢象升吐出一阵白雾，淒凉的说道：“是我连累了你们。”

杨陆凯道：“督师，您这说的是哪里话！事情发展到如今，又不是督师的过错！那高起潜手握关寧铁骑.....

多杨国柱忽然出声打断道：“慎言。”

杨陆凯似是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是气的一甩袖子，重重地嘆了口气。

杨国柱进言道：“督师，如今我军缺乏粮草，且兵力不足以对抗奴贼大部，倒不如，我等南下大名等地募兵”

“不可！”卢象升厉声大喝道，而后又一转语气：“不可將奴贼引至大名，连累大名的百姓。

且你们要想清楚，此时逃离战场，朝廷又会如何看待我等。战死在巨鹿，在史书上留下忠义的名声，总也好过.....“

听卢象升这么一说，眾人皆是沉默不言，对这场战爭，他们看不到任何前景。

一直沉默的虎大威嘆了口气，虽说朝廷一再催促，要自己儘快赶往陕西，这里的烂摊子和自己没关係，但就这么走了，於情於理都很难让人接受。

自己的精骑部队走了以后，卢督臣这边將陷入更加缺乏机动性的境地。

斥候骑兵是一支军队的眼睛，如今朝廷的这种举动，正是要活生生去卢督臣的双目，使他们成为一支孤军。

诸人沉默了半响，虎大威道：“督臣，你有没有注意到，近日在我军周旁窥探的奴贼斥候越来越多巨鹿周边无险可守，只怕是奴贼的诡计，望督臣儘早做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