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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下,我是不是更应该全身心地陪在她身边才对”
路知尘默默点了点头。
“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
“我当时已经辞去了工作,打算剩下的日子里一直陪在锦玉身边。”
苏离抽了抽鼻子,苦笑道:
“就在这时,一名私人医生联系我,像她这样的病例在美国曽有过一例,提议我可以过去试试。”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带着锦玉去拜访了明尼苏达的梅奥诊所。”
“在详细研判过后,他们给我的意见是可以试一试,但是需要绝对定制化的治疗方案和极长的治疗年限。”
“我欣喜若狂,当场就答应下来。”
“对我来说,只要能治好锦玉一切都是值得的。”
苏离给路知尘和自己各倒了杯茶,继续道: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看着锦玉被推出手术室。”
“主治医师告诉我第一阶段的手术很成功,让我带她回去保持吃药。”
“然后我就便接到了一份在当时堪称天价的账单。”
“我掏空了所有积蓄、借遍了所有能借的钱才还清这次治疗的费用。”
“而下一次手术就在一年以后。”
苏离定定地看着路知尘:
“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办。”
缓缓吐出一口气,路知尘轻声道:
“赚钱。”
苏离笑了笑,继续讲着:
“回国安置好锦玉后,我便竭尽全力地从地里刨钱。”
“我洗过盘子、当过力工,最艰难的时候给锦玉汇完款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我骗锦玉说我在跟着深川的老板赚钱,实际上我白天干苦力晚上睡桥洞,连拨公用电话所用的硬币都是地上捡的。”
苏离仰着头,眸子里满是怀念。
“当时我在上江工地扛钢筋,偷学了德国钢的结构图纸。”
“攒了点本钱后,我试着自己开始干土木这一行。”
“当时正好因为建材双轨制价格暴涨,我冒险用两百吨计划外的钢材置换了5万方原木,赚了12万。”
“这是我的第一桶金。”
“我成立了茗邦蓝,当时它还是个小公司,主要靠承包一点别人不要的工程业务。”
“因为价格公道质量好,我很快闯出了点名声,也凑够了钱。”
“第二年,我陪着锦玉去做了手术,再下一次手术的时间则是三年后。”
“期间辞夜出生了。”
苏离盯着茶杯里自己的倒影,目光很是柔软。
“她是我和锦玉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孩子。”
“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开心,就像是心里突然就有了寄托一般。”
“再之后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茗邦蓝越做越大,我也越来越忙。”
“锦玉仍然要不定期地去接受手术,随着时间推移,费用也越来越高。”
听到这,路知尘忍不住打断道:
“那您也不至于一年就回来几次吧。”
意外地看了路知尘一眼,苏离没有辩解,只是点了点头:
“梅奥诊所那边告诉我,锦玉的状况几乎已经到了人工干预的极限了。”
“当时距离第一次手术已经过去了十多年,而辞夜刚刚小学毕业。”
“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在他们办公室里咆哮着质问着,最后主治医师实在没办法只能推荐了一种实验性的疗法。”
“这种手术需要的材料极其昂贵,哪怕是他们最顶级的医药公司实验室里,一年才能产出大概三百克左右。”
“而锦玉需要其中的一半。”
“当时的茗邦蓝还远远没有现在这个规模,而我好像又变回了十几年前的模样。”
“不同的是,我当时信心满满。”
“当初的我能做到,我相信现在的我肯定也能做到。”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锦玉没能等到。”
出神地盯着桌面,苏离喃喃道:
“当锦玉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和一位领导吃饭,为了这顿饭我准备了整整三个月。”
“只要让我见到这一面,茗邦蓝在苏省便再无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