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下雪了(2 / 4)

而微微泛出些清冷的蓝色来。在我做梦的一夜间,这天地已换了世界。这纯洁的美丽的白色世界又是否也是梦幻呢?如果不是梦,那美丽的白雪下又掩盖了多少丑陋与肮脏?那些能否一盖了之?

骑车在如梦似幻的世界里穿梭,思绪也随之飘散。校门前昏黄柔和的灯光如同圣诞夜卖火柴的小女孩手里捧着的火柴光,微弱无力却也温馨。常绿的松柏隐藏在雪帐子里,在此时的天光下,只显出似有若无的墨色边缘,正是那徐文长的水墨雪景“只以淡墨勾染枝叶,罔非积雪,全体在隐约间矣”。这白色精灵光顾了室外所有你能触及或无法触及的角落,肆意地在各处留下饱满的“白果”、晶莹剔透的冰棍、蓬松的天然……一切都如童话般美好!可这美好也终将逝去……

我决定先不去管逝去不逝去的事,约了东霞和艺婷课后去操场打雪仗,乐呵一阵再说。在雪地里,拣最干净蓬松的雪,在手里捏一捏,微微渗出点水,雪球就从酥软变硬了,就像青涩的果子分泌出透明粘稠的果胶就成熟了,像女孩流泪后就坚强了。嗖——果断扔出去,啪——打在东霞的红棉袄上。

“哈哈哈哈……”

“还没开始呢!你等会!”

“嘻嘻,这哪有等的?!看招!”

“哈哈哈哈……”

我们像回到幼年一般追逐打闹,笑声不断。雪白广阔的操场,我们几点红色穿行、跳跃,如同热烈的红梅点燃了静谧的雪原,升腾起白色的火焰,焕发出无限生机与活力。要是能一直这样多好啊!

.

晚饭时间,袁英又再次提起她对元旦晚会的各种设想,我也遂了她的心意,把她的想法转达给了艺婷。只是最近艺婷的心思并不在元旦晚会上,而都在她与“四眼”该何去何从上。原以为他们确立关系就是大局已定,之后便会像童话或爱情小说里写的那样有情人终成眷属,幸福地生活下去。可事实是:确立关系是深度纠结拉扯的开始。

也许陷入爱情的女人都是敏感而弱智的,对对方的任何一点“异常”都要寻根溯源,当找到源头自己不愿接受时,又开始“自我欺骗”给对方找各种理由和借口。就连一向生性爽朗、达观的艺婷也不例外。她最近总跟东霞讲“四眼”的各种失约、她的各种等待,讲她对“四眼”的失望,讲她自己的各种妥协和变化。东霞劝她放下,毕竟分隔两地,她还面临高考和各种变数,忘了他,是为她好。就如同当年我跟卢小芳反复分析选文科还是理科一样,道理反复讲了不老少,做决策的人始终犹豫不决。讨论之后,艺婷总会以“忘不了他”为结,就像邓慧兰曾经在女生宿舍说忘不了蒋天乐一样。

见艺婷痛苦而欲罢不能的样子,我想起了前些天在央视看的法制宣传“禁毒”纪录片。讲述者是一个戒毒者。他受“一日吸毒,终生吸毒”的说法影响,两次进戒毒所戒毒都没成功,出来没多久就复吸了。家里因他欠了一屁股债,他自己的身体也满目疮痍、每况愈下。在他妻子和母亲的多次劝说下,他又重建信心,第三次进了戒毒所。这次除了药物脱毒治疗外,他还进行了一种特殊的治疗——和另两个刚进所的毒友谈论吸的感受的状态。刚开始,他很痛苦,在谈论的过程中,他需要不断克制自己想吸的欲望,经受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一段时间后,再听别人提及那个东西时,他就不那么痛苦了。直到出所后,有人勾引他复吸时,他能坚定地拒绝对方——他成功了。片尾,看到他与妻子热泪相拥时,我也被深深触动。生活中有很多东西与此相似,例如欲望、例如爱情。你没接触它时,能很容易对它说“不”,你接触它和它有所类似物质交换的关系后,再说“不”就很痛苦了。

莫非人终究是精神动物?以精神控制行为和感受?看来我不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对某些东西还相信唯心论。学学那个戒毒者吧,要拒绝首先学会面对,不能逃避,必要的时候要对自己狠一点!

.

2000年12月19日……星期二……大雾

.

物理课上讲“化雪天比下雪天更冷”,果然没错。今天天晴了,却未大晴,下起了大雾,湿漉漉的湿冷透彻骨髓。雾气在绿色栏杆边缘凝结成水滴,倒有些“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的意思,我无心倾听“清响”,只好奇这大冷的化雪天,水为什么违反了物理常识没结冰?

经历了多场雪仗、往来车辆人群的碾压和环卫工人的打扫,我们所能触及的范围内已没什么干净的白雪,不是淅沥沥和着尘土的泥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