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哭不出来。
江雁声看起来要比她更加难过。
他那个时候还没有买这么好的车,开着一辆借来的皮卡,整个人颓废且脏,目光悠远深长,眼里浓云密布。
顾风眠走到他面前,她照旧叫他雁声哥。
只是那声音她自己都没想到,无比的酸涩。
那天烈阳高照,她竟出奇地忍住了眼泪,没有哭。
江雁声低头打量了她几下,他点点头:“走吧,去看看她。”
猩红的烟头被扔到地上,被炙热的高温烤着,似乎下一秒就要被烧成灰烬,但它又始终只冒着青烟。
顾风眠抬头去看他,男子转身的时候有透明的液体从脸颊上滚落。
怪那天天气实在过于炎热,顾风眠至今都不知道他脸上的是眼泪还是汗水。
从小城到临川,车程要四个小时。
那天真是不太美妙。
皮卡在路上还抛锚了一次,江雁声下车去修,当时还是在危险的高速路上。
车子停在应急车道上,远远地摆了警示灯牌。
旁边车来车往,车辆呼啸而过,灰尘直往两人身上扑。
江雁声让她在车里坐着等,他拿了工具下去修车。
后来顾风眠实在是坐不住,她下车去陪他。
刚开始找了一圈没找到,顾风眠有些着急了,那种感觉就好像突然之间有个人消失了的那种惊恐。
她叫他的名字。
之后她在车底发现了他。
顾风眠被那画面惊呆住,他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车底,手里还拿着工具,可面色惨白,像死了一样。
顾风眠蹲下大声叫着他的名字。
江雁声没有任何反应,或者说他不想有反应。
那是他给自己筑建起来的保护层,寻得一个短暂的安宁之所。
但顾风眠当时就以为他要离开,要跟顾烟雨一起走,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情绪一下子溃堤,她哭着冲他哭道:“雁声哥,你要是死了你们都走了,那我该怎么办?”
“我才只有高中,你们都走了,难道我也要跟着你们一起去死吗?”
他睁开眼睛,转过头来看着她。
顾风眠被吓住,但仍旧松了一口气,然后眼泪更加汹涌地滚出眼眶。
江雁声对她扯唇笑了笑,说:“眠眠哭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累,休息一会儿而已。”
他从车底钻出来,收拾好车前盖,又从车里薅了一瓶水递给她。
顾风眠望着他满脸的污浊痕迹,全是黑色的机油,她将自己手上这瓶水递给他,抽噎着说:“你洗一洗脸吧,有些脏。”
他摇摇头,只是说:“你先喝,喝完剩下的我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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