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苦命的人,说不得不是机缘巧合的话,估摸着他也没几年好活了。
可若是不幸陨落,那也没关系。
这便是他的命。
……
他此行目的已初步达成,虽未找到直接关于五官正神位格的记载,但香火之力的反馈本身就指明了方向。
他合上面前最后一块记载着某种“神念分化”理论的玉简,将其放回原位。
殿内浩瀚如烟海的知识并未让他迷失,反而如同磨刀石,让他对自己道路的理解更加清晰锋利。
只是他也深知不能再多看了。
藏玄殿虽好,藏书量绝对可以称的上是举世第一,可他现在的新生权限,多能接触到的都是些边角料、要不便是一些残篇杂章。
于旁人而言自然是无益,他大脑异于常人,倒是能够从这些杂乱的信息之中,获取到真正有用的东西。
但有用也只是相对而言,起码很多东西在他看来,都属于看了不如不看。
起身走向殿门,那位守殿的佝偻老者依旧在木桌后假寐,气息微弱如同凡烛,陈术经过时,恭敬地微微颔首示意,老者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真的睡着了。
就在陈术即将踏出殿门的瞬间,老者的眸子微微抬了抬,其中闪烁出一丝疑惑来。
“小子,站住。”
陈术心中猛地一凛,脚步瞬间停住。
此刻,老者那双浑浊如泥浆的眼睛已经睁开,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目光不再昏聩,而是深不见底,带着惊世智慧。
那股曾在殿内感受过的、令人心悸的致命预警感再次如潮水般涌来,比之前更加强烈!
仿佛被一头洪荒巨兽锁定,全身的司职都在本能地发出无声的尖啸,提醒他眼前存在的恐怖。
“先生。”陈术面色平静,朝着老者恭敬地躬身行礼。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眼前这位,恐怕是学府中真正深不可测的存在之一。
老者浑浊的目光在陈术身上逡巡,鼻翼似乎极其细微地翕动了一下,像是在空气中捕捉着什么。他沉默了几息,那沉默如同巨石压在陈术心头。
老者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鼻音,打破了寂静,“你拜了庙堂?”
陈术心念急转,面上却不动声色,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先生法眼如炬。晚辈方才在殿内阅览古籍,偶有所感,神念牵动间,确与一处古旧祠庙气机相连。”
他没有完全否认,只是半真半假的说了两句。
老者盯着陈术,那双浑浊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虚妄,他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些,缓缓道:“年纪轻轻,身上的味儿倒是挺杂。正神气、野神膻、邪神味…现在又添了把陈年老庙的香灰。”
陈术心中一震,这等眼力,几乎是与当初佛国之中小瞎子沙弥妙空一般无二,这几乎将他最大的底牌和秘密点出了大半,当真是不敢小觑了天下人。
老者似乎对陈术的反应毫不在意,他慢悠悠地挪开目光,重新落回自己面前的破木桌,仿佛那桌面有无尽玄奥。
他用枯瘦的手指点了点桌面,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沙哑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天命学府,海纳百川,不问你过去,只看你将来。得了什么机缘,守不住,便是祸。那点子香火味儿……是好东西,也是招祸的根苗。”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再次如针般刺了陈术一下,
“守殿的老头子,只喜欢清静,受不了腌臜味儿飘进来。”
“再一个,家中长辈没告诉过你吗?”
“书可以乱看,庙…别乱拜。”
话音落下,老者的眼皮又耷拉了下去,呼吸也变得微弱悠长,他再次变回了那个昏昏欲睡的守殿老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