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袭精美的放空圆领绯衣,步调平稳而优雅。以前王从训不是这模样的。还是个天威军的无名斩击使的时候粗鲁桀蛮,凶悍好斗,贱生死。怎么看都是个发配恶人军的杀材。但不知怎么回事,待在圣人身边之后,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渐渐发生了变化。
做中郎将的时候,圣人说东说西,还总问他:你怎么看?时间一长,倒也耳濡目染了不少。后来,圣人不断劝他但当涉猎,早上说,晚上说,见面就说。王从训没招,便请了两个士子给他讲经。其实他是爱学习的,但仅限于各种兵法,沉迷于怎么更批量、更快速、更高效地杀人。而从这开始,才扩大到其他层面。
别说,确是腹有诗书气自华。每当出自宫廷女官的楚氏聊些风花月雪,他也搭得上话了。那种感觉,给人自信啊。
去年入冬禁军再次整顿,他开始参预军政,与兵部、侍卫司等部门的文武筹划人事制度,商讨政策宜否。调任中领军后,又与赵服、扎猪等协助圣人处理天策军司的各种杂事;还做了皇长子的师傅。种种压力和焦虑倒逼着他提升。这会,他府中已有九位门客,有的是落魄士子,有的是寓居京师备考的乡贡,有的是外地来都游历的异乡骚人。
宾客幕僚见了他,或尊一声他的爵位——大名子,或肉麻的叫他王公……
小王还不是很习惯。
“王公,今日是淑妃殿下诞辰,府中已采礼品,入宫祝贺。”幕僚李愚从北墙的常巷小门走进来,恭敬的禀报道。
“李公贤助也。都买了哪些?”
“金饰、银器、蜀锦。双鸾海棠银盘、鹦鹉带盖银盒各一具,莲瓣折腹高足杯、蓝烟波斯杯、银鎏金仕女纹带杯各一对。淑妃年近三旬,这些正好表意长生得道。另有鎏金簪一根,以赞美人容颜。考虑到淑妃是蜀地女,仆还买了两缎翔凤游麟蜀锦,以慰淑妃故土之思,并贺二圣琴瑟和鸣。”
“原来该送这些么……”小王又长知识了。若是他来安排,只会乱买一堆财货。
“王公与何家关系匪浅,而且也深得圣人器重。故礼品不必与人攀比,展示用心和诚意即可。”李愚笑着说道。随后又小心翼翼瞄了一眼王从训,见他心情不错,方继续道:“花了……”
“不必说。”王从训抬起手,道:“俺……我不是财迷心窍之人。淑妃诞辰,理该祝贺。”
“王公,仆还写了一封贺辞。”李愚提醒道。
王从训一窒。
他有写贺寿福辞的水平?圣人一看就知道是代笔。
不过……
“李公一道送去吧。”王从训点头说道。贺辞是谁写的不重要,这种时候该表的忠心要表到位。至于出丑……出丑就出丑。
李愚松了口气。
既有忠心,再持续表现出来,那么百世富贵也就得到了。这也是他选择投效王公的原因——未来可期,前途无量!
“李公去忙吧。”
“遵命。”
待他离去,王从训继续调教徒弟:“练完骑术,准你回宫找淑妃。”
……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余音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