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欠娘儿俩太多了。”
“诚有愧疚,就离其他骚狐狸远些吧。”赵氏腾出左手掐了圣人两下,叹气道:“武令仙姐妹就那么让大家上瘾?看来要找个时候割掉这对浑球了。”
圣人嘶了一声,使劲扳开那只凌厉的五指。
赵夫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说些不知羞耻的荤话。刚认识赵司言的时候也不是这样啊。那年那夜在灵符应圣院,赵司言倒扣断剑,黑袍染血,手刃中官十余,杀得庭中残骸狼藉…像个江玉燕那种的武林高手,让他一时不敢吭声。
又是杀人如麻赵如心,又是剖心剔骨的宇文柔,险些把他好色的毛病当场治好。
“此番征讨河、渭、金城,几时方得归?”赵氏坐了下来,坐月子的女人,正是最多愁善感最容易抑郁的时候:“你不在,青灯冷帷难熬。孩儿又爱哭,白天嚎,半夜也叫…我想把他送出宫,找个道观寄养,就像史侯那样。”
“史侯是谁?”打量着赵氏憔悴的脸色,圣人询问道。
“汉灵帝之后何氏之子,少帝刘辩。”
…这顿时让圣人警觉心理大作,一把握住她的手:“谁敢害你母子?”
赵氏欲言又止,莫名烦躁,一甩手:“你不懂!”
御门之深不比寻常人家,宫闱内的暗算争斗,犹胜刀兵;稍有差池就是无底深渊。大明宫也不是什么善地。先圣六个儿子,无一例外全部夭折。有的皇子沉在太液池,有的被毒虫咬死,有的莫名患病。丈夫不知道那些被掩盖得死死的龌龊秘事,但她清楚。以前在掖庭也听诸多老宫女偷偷聊过…呵呵,当有了儿子,原本和气融融的妃嫔各自的心思就会不一样了。
她不敢确保第二胎还能这么走运,一生就是个儿子…即便某年第三胎生个儿子,年龄也输了诸妃之子。而且,她也无法保证能一直这么受宠。色衰而爱驰,最是无情男人心。
长子能平安成人,吾愿足矣。
看着心事重重的赵氏,圣人反思了一下。或许该给李裕再培植些班底了,省得将来何虞卿孤儿寡母两个,镇不住场子,身家性命被某个逆子或者谁夺走。圣人很明白这种事在李唐皇室发生简直太平常。赵氏、朱邪吾思等女各有母族势力,一旦自己暴死,弱小的何家怎么斗得过?即位保位失败,圣人也不想她娘俩在被贬蛮荒的路上被使者一杯毒酒送上黄泉路。
“我抱抱。”低头看着在赵氏怀里熟睡的儿子,圣人轻手轻脚接过,乐呵呵的端详了好一会,回头询问赵氏:“满月之后,打算取何名?”
“没想好。”赵氏心乱如麻。
“静下心,沉住气。莫听穿林打叶声,一蓑烟雨任平生。”圣人安慰了一句,将儿子放回到母亲怀里,捏捏赵氏的脸:“我走了,打江山去也。夜里早点睡,眼珠都有血丝了。”
哇,儿子又突然发出尖锐的哭喊。
“这竖子!”赵氏愤怒一声骂,解开衣裳与之喂食。
“我也——”
“滚!”嘴上这样,表情却缓和了许多,脚尖轻轻踢了踢丈夫,哑声道:“戎务大事,妾不懂。但知不要争强冒险,好大喜功。西陆故土收复多少是多少。性命最重要……”
“俺明白。”圣人点头道。
赵氏顿时噗嗤一笑,没绷住,连带身前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