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杀戮,终于尘埃落定。
死寂,是这片广袤草原此刻唯一的主题。
晚风呜咽着掠过,卷起的不再是青草的芬芳,而是浓郁到化不开的、令人作呕的血腥甜腻。
被踩踏得泥泞不堪的土地,早已被温热的鲜血浸透,变成了暗红色的沼泽。
残肢断臂与扭曲的尸骸随意地散落着,共同构成了一幅人间地狱的残酷画卷。
浓郁的血腥味引来了盘旋在天空中的秃鹫,它们发出沙哑的、令人心悸的鸣叫,那贪婪的眼睛死死盯着下方丰盛的“晚宴”,却迟迟不敢落下。
因为在那片尸山血海的中央,还站着一个让它们从灵魂深处都感到战栗的存在。
张云渊静立于尸骸之间,那身简单的灰色便服,在触目惊心的血色背景映衬下,依旧纤尘不染,仿佛世间一切污秽都无法近其身。
他身上那股几乎要撕裂天穹的滔天杀气已经敛去,但那双眸子,却比这秋日的草原更加冰冷,更加深邃,仿佛沉淀了万古的寒冰与死寂。
他没有立刻离开,像一尊屹立于亘古的雕像,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审判着这片由他亲手造就的死亡之地。
就在此时,他身后不远处,一个穿着普通冲锋衣,看起来就像个邻家大男孩的青年身影,缓缓地,从地平线下走了出来。
他走得很慢,很稳,每一步都仿佛经过了精确的计算,步履之间,没有丝毫的慌乱与迟疑。
他踩过沾满鲜血的枯草,从容地绕过一具具死状凄惨的尸体,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没有恐惧,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丝毫的意外。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这片尸山血海,却平静得不起一丝涟漪。
仿佛眼前这片惨绝人寰的人间地狱,不过是一幅与他无关的、画得有些拙劣的油画。
他最终在离张云渊身后约莫十丈远的地方停下,平静地注视着那个孤高的、仿佛要与这苍茫天地融为一体的背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在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来人,正是全性代掌门,龚庆。
张云渊缓缓转过身。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
只是一个简单的转身。
但随着他目光的移动,这片天地的温度都仿佛骤然下降了十几度。
那双刚刚才平息下去的眸子里,再次燃起了滔天的、足以焚尽苍穹的怒火与杀意。
那不再是属于人的眼神,那是神魔之怒,是天道之罚!
那目光,如两柄无形的、淬了九幽剧毒的利剑,跨越了十丈的距离,死死地锁定在了这个害死他三师兄田晋中的罪魁祸首身上。
“你终于肯出来了。”
张云渊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像是用万载玄冰雕琢而成。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
对于眼前这个杂碎,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