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的声响,像是谁在低语,又似远处传来一丝不成调的笛音。
她闭上眼,体内真气缓缓流转,灵犀幻音诀悄然催动。
刹那间,整座京城的声息如潮水涌入心神——更鼓、犬吠、夜巡脚步、屋内私语……万千杂音中,她忽然捕捉到一丝异样。
子时将至。
一道极细微的笛声,自城北某处幽深巷陌飘来,频率诡异,不似寻常乐音,倒像是……某种回应。
她猛地睁开眼,眸光如电。
“不对。”
她低声自语,“魂册是我所布,鬼名由我所写。
可这笛声……为何像是在‘呼应’?”
她握紧短笛,指节泛白。
风雪中,那笛音若有若无,仿佛来自地底,又似出自人心深处。
她不动声色,将气息沉入丹田,再度凝神倾听。
而那一丝笛音,竟在子时整点,微微上扬,如同……点名开始。
第312章谁在背后翻本子?
(续)
子时三刻,风雪愈急。
麴云凰立于城西高墙之上,玄衣紧裹,丝如墨瀑垂落肩头,一双寒眸死死锁住下方那座破败义庄。
檐角残雪簌簌滑落,惊起栖鸦一片,而那诡异笛声,却依旧在夜风中幽幽回荡——不悲不喜,不疾不徐,偏偏带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节奏,仿佛真有无形之手,在替死人点名。
她指尖微颤,不是因寒,而是体内真气已然濒临枯竭。
三日来,她夜夜催动灵犀幻音诀,以短笛为引,将全城声息尽收心神。
每一次倾听,都如刀割经脉;每一次催动,都在透支性命。
可她不能停——那“魂册”
是她布下的局,每一个名字,每一张黄纸,皆由她亲手书写、暗中投放。
她要让柳党自相残杀,要让天下人看见忠良蒙冤的血债。
可如今,竟有外力在呼应。
“这不是巧合。”
她闭眼凝神,真气再度流转,灵觉如蛛网铺展,瞬间捕捉到那笛声中隐藏的频率——三长一短,顿挫如令,竟与当年边军夜间传讯的暗号极为相似!
她眸光骤冷。
“有人在借我的局,行他们的事。”
翌日黄昏,韩烈悄然归来,披着一身风雪踏入麴家祠堂后院。
“查到了。”
他压低嗓音,“义庄里藏了五个流浪乐师,皆是盲眼哑喉,靠吹笛乞食为生。
但他们用的短笛……内管刻有‘柳’字令,是幽冥阁旧物。”
麴云凰眼神一凛。
幽冥阁——二十年前兵部暗设的“死籍司”
,专司抹除阵亡将士名册,篡改战报,只为贪吞抚恤、安插亲信。
而主掌此阁者,正是柳元衡!
“他们不是在呼应魂册。”
她缓缓起身,指尖轻抚短笛边缘,声音冷如霜刃,“他们是在催动魂册。
用特制药粉熏染笛管,借音波激人心恐惧,让看到黄纸之人产生幻觉,以为真被点名……这哪是鬼神作祟?这是以术驭心,以声杀人!”
韩烈咬牙:“柳元衡这是要借‘鬼名’之说,反过来清洗异己,把锅甩到我们头上!”
“所以他不怕‘鬼吏点名’传开。”
麴云凰冷笑,“他怕的是,有人揭出他才是真正的‘点名者’。”
她转身望向供桌上的魂册残卷,火光映照下,纸页泛黄,墨迹斑驳,却仍能辨出一个个被朱笔圈杀的名字。
“既然他想玩音律摄魂……”
她眸光一闪,“那我便让他听一听,什么叫真正的幻音。”
当夜,韩烈率老兵假扮道士,以“镇邪驱祟”
为由,强行接管义庄,对外宣称要举行七日法事,度枉死忠魂。
百姓信之,官府默许,柳党竟也未加阻拦——他们只当是民间愚行,殊不知,一场反噬正悄然埋下。
而就在子时钟响之际,五支短笛再度吹响。
可这一次,笛音清越悠扬,如山泉滴落,如松风拂林。
药粉早已被替换,原本诱心魔的秘方,如今化作安神宁魂的奇香。
吹笛之人浑然不觉,只觉指尖温润,心头安宁,竟在笛声中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柳府内院。
柳元衡猛然从梦中惊坐而起,冷汗浸透中衣。
梦中,千军万马列阵于前,皆披残甲,血染战袍。
为一人,手持名册,朗声点名——“柳元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