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控琴,借琴控你。”
祠堂内一时寂静如渊。
风从窗缝钻入,吹得烛火摇曳,映得三人影子在墙上交错如斗。
良久,麴云凰缓缓抬手,指尖轻抚琴身,似在感受某种隐秘的震颤。
她忽然道:“灵犀琴前夜破咒,已受反噬,若再强行共鸣,恐伤及心脉。”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或许,该让人以为,它已不能用了。”
牛俊逸眸光微闪,似明白了什么,却未言语。
韩烈皱眉:“可若琴不能用,我们如何应对那音律匣?”
麴云凰不答,只低头凝视琴腹金箔,那里,方才消散的八字谶语仿佛仍在灼烧她的记忆。
“七三终命,影尽灯熄。”
七月廿七,正是明日。
她缓缓合上石匣,声音冷如寒霜:“让他们以为,影灭灯熄,便是终局。”
“可真正的局——”
她抬眸,目光如刃,“才刚刚开始。”
月光下,她指尖一抹,一缕极细的金线从琴边脱落,悄然滑入袖中。
第333章退位诏还没写,龙袍先烧了边(续)
风起于檐角,吹不散府邸后院那缕未尽的焦味。
祠堂前的空地上,余烬尚温。
一具残破琴身已被焚至焦黑,断裂的琴弦蜷缩如死蛇,木胎崩裂,唯有几片金箔在灰烬中闪烁,像是不甘熄灭的残魂。
这是三日前从废库翻出的旧琴,早已失音多年,却被麴云凰亲手浇上松脂烈酒,当众点燃。
“灵犀琴前夜破咒,伤及本源,三月内不可再动。”
她立于火光前,声音清冷,传入在场每一位婢仆耳中,“若有人妄图窥探琴匣,视同叛主。”
话音落下,她转身入内,背影决绝,仿佛连风都为之凝滞。
果然,当夜子时,一道黑影翻过高墙,轻如鬼魅,落足无声。
那人身穿低阶太监服色,帽檐压得极低,指尖缠着软布,显然是怕留下痕迹。
他直扑后院偏厢——那里正是“琴匣”
存放之所。
可他刚掀开柜盖,一道铁钳般的手已扣住他后颈。
“拿下。”
韩烈从梁上跃下,甲胄未响,杀气却已逼人。
那人挣扎如困兽,喉咙里出嘶哑低吼,却被韩烈一记重击压住穴道,动弹不得。
审讯在地牢进行,火把摇曳,映出他扭曲的面容。
无论鞭打还是封脉,他始终不言姓名,只反复呢喃,双眼失焦:“灯不能灭……灯不能灭……再熄,就来不及了……”
麴云凰蹲下身,指尖挑起他袖口,露出手腕内侧一道细长疤痕——焦黑扭曲,呈火焰状,边缘泛白,显然是陈年火刑烙印。
赤焰营。
她心头一震。
那是二十年前被皇帝以“谋逆”
之名剿灭的禁军精锐,全员焚营而死,侥幸逃出者皆被追杀至绝。
而这人,不仅活了下来,还潜入宫中,成了内侍?
他是谁的人?影宦余党?还是……皇帝亲自布下的暗子?
她凝视着他空洞的眼,忽然明白——这不是来偷琴的,是来确认琴是否真的“毁了”
。
一旦“灵犀琴”
失去效用,那音律匣便可毫无阻碍地接入宗庙音脉,开启“引魂入匣”
之局。
而“灯不能灭”
,或许不是疯话。
是倒计时。
她缓缓起身,对韩烈低语:“封锁消息,此人暂押暗室,不得透露半句口供。”
顿了顿,又道,“放出风去——琴已毁,我心力交瘁,闭门养伤。”
韩烈皱眉:“可若他们信了,明日地宫开启,我们如何阻止?”
麴云凰望向窗外月色,眸光幽深如渊:“信?他们不会信。
他们会来验‘尸’。
而这具‘尸’,要烧得足够真,真到连皇帝都以为——影已灭,灯已熄。”
她转身步入内室,从暗格取出一方锦盒,轻轻打开。
里面躺着一片未烧尽的金箔,边缘微卷,正是从那焚毁的琴身上特意保留的残片。
她指尖轻抚,唇角微扬。
灵犀琴,从未离身。
而在府邸另一侧,牛俊逸独坐书房,烛火如豆。
他面前摊着一张药方残笺,是太医为太子所开的“安神汤”
。
他以清茶缓缓浸润纸面,墨色渐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