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官袍,跪于钟前,泪流满面,口中喃喃:“我们回来了……我们回来了……”
钟声浩荡,穿透云霄,竟在余音中隐隐夹杂一段古老军歌:
“灯不灭,火不熄,赤焰照山河……
帅旗在,魂不散,忠骨镇九幽!”
刹那间,那三十七名遗族猛然抬头,纷纷伸手,撕开髻——
额上赫然烙着一个“灯”
字,深深刻入骨肉,血痕犹新!
“帅在!”
第三十七人齐声高呼,声浪如潮,撼动山陵!
连皇帝身侧那位沉默多年的贴身太监,也忽然踉跄跪倒,颤抖着从袖中取出一枚褪色红绳,绳上系着半块童子佩,边缘刻着“昭宁”
二字。
风止,云开,日光破雾。
而那高台之上,皇帝死死攥住龙椅扶手,指节白,眼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恨意与惊怒。
他望着台下那女子,望着那枚帅印,望着那一声声“帅在”
如刀割耳。
突然,他笑了。
笑声由低转高,最终癫狂肆意,响彻皇陵——
“好啊……好啊!
父皇宁可传位给一个死人之女,也不信我?!”
皇帝踉跄退至龙椅前,脸上笑意癫狂,眼中却燃着焚尽理智的烈焰。
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锋划破晨风,直劈向牛俊逸手中那卷明黄遗诏——“此等妖言惑众之物,也配称先帝遗命?!”
剑光未落,异变陡生!
“轰——!”
一声巨响自龙椅底座炸开,整座金漆蟠龙椅竟如朽木崩裂,轰然塌陷!
梁柱断裂之声刺耳如兽嘶,雕龙扶手应声碎裂,木屑纷飞中,皇帝猝然跌坐于地,狼狈不堪。
那柄寒光凛冽的剑,也脱手飞出,斜插在青石板上,颤鸣不止。
百官倒吸冷气,齐齐后退。
只见那龙椅残骸之下,赫然露出层层刻痕——密密麻麻的音纹如蛛网铺展,深嵌于地基之中,与皇陵地宫深处的“音核”
机关遥相呼应!
原来这象征至高权柄的帝座,早已被“灵犀幻音诀”
的共鸣之力悄然侵蚀,只待一声钟鸣、一念执印,便自行瓦解!
天意?人谋?
众人目光骤然转向麴云凰——她立于祭台中央,指尖轻抚赤金帅印,唇角微扬。
那一瞬,仿佛不是龙椅倒塌,而是皇权的根基,在她无声的意志下轰然崩塌。
风起,卷起那卷遗诏。
明黄帛书如蝶般飘落,轻轻坠于她脚边。
全场死寂,连呼吸都凝滞。
她缓缓俯身,指尖触纸,未展诏文,只以掌心轻轻抚过褶皱,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抚一段沉睡三十七年的冤魂。
然后,她抬头,目光如刀,扫视群臣——
“今日,我不立新主。”
她的声音不高,却穿透钟鸣余响,字字如钉,钉入人心。
“只正旧名。”
她顿了顿,一字一顿——
“你们,还敢说她不存在吗?”
“她”
是谁?
是昭宁公主。
是赤焰军魂。
是这江山曾被掩埋的真相。
三十七名遗族齐齐跪地,额头触地,口中低诵:“帅在。”
韩烈单膝落地,断旗插于身侧,声若洪钟:“帅在!”
守陵铁卫再度跪倒,铠甲撞击之声如雷贯耳:“帅在!”
一声声“帅在”
,如潮水奔涌,一波未平,一波再起,竟将皇陵上空的阴云都震得裂开一道缝隙。
阳光倾泻而下,正正落在她肩头,仿佛天光加冕。
皇帝瘫坐在碎木之中,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颤抖,却不出半个音节。
他望着她,望着那枚帅印,望着那卷静静躺在她手中的遗诏——仿佛看见自己三十七年的帝王生涯,不过是一场被默许的僭越。
军驿灯如豆,映着窗纸上一道孤影。
麴云凰独坐案前,笔已研墨,纸已铺展。
退位诏——三个字尚未落笔,却重若千钧。
她提笔悬腕,指尖微颤。
不是犹豫,而是清醒。
这一笔落下,便不再是复仇,而是治世之始;不再是洗冤,而是重整山河。
可写什么?
以谁之名?
为谁而书?
门外脚步轻响,牛俊逸推门而入,青衫未换,眉宇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