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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领命而去。
密室内,烛火将熄。
麴云凰收笛入袖,指尖微颤,额角渗出冷汗。
方才一曲,已耗去她三成内力,灵犀幻音诀的反噬如寒针刺骨。
她扶案喘息,脑海中却浮现那执笔者的影子——一个蜷缩在烛光下的年轻人,笔尖颤抖,眼中无神,仿佛每写一字,灵魂就被剜去一块。
“你写下的不是诏书。”
她低声呢喃,“是血书。”
牛俊逸走至她身侧,递来一杯热茶。
“快了。”
他说,“只要找到那间偏殿的真相,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揪出藏在宫墙深处的那只手。”
窗外,残月破云。
而皇宫某处,那扇曾微微震颤的窗后,一尊残破音钟静静悬于梁下,表面裂痕如蛛网,钟腹深处,似有微光一闪而逝。
第355章草稿上的龙爪印(续)
偏殿幽深,香炉冷烬,帷帐垂落如死寂的幕布。
那尊残破音钟悬于梁下,裂痕纵横,仿佛曾遭雷霆劈击。
太医屏息上前,以银针探入钟腹,指尖微颤——竟从钟心夹层取出一枚微型竹简,薄如蝉翼,却重若千钧。
牛俊逸接过竹简,目光一凝。
“父罪子偿,笔落即死。”
八字赫然在目,墨迹枯涩颤抖,似执笔者在极度恐惧中仓促写下,每一划都像在剜心割肉。
他指尖轻抚背面,忽觉墨线极细,几不可见,唯有对着烛光斜照,才显出一段扭曲回环的纹路——那是乐谱,却非寻常记谱之法,而是以“逆律回环”
秘术刻成的音控符文。
他眸光骤冷。
“传《大韶乐》正本。”
不多时,宫中礼乐典籍呈上。
牛俊逸执笔对照,将那段逆律谱按特定节奏倒读七遍,指尖在纸上轻点节拍。
刹那间,音律自虚空中成形——那竟是一段低频共振之音,无形无质,却直击心神,与“静默诏”
草稿上残留的“心音余震”
完全契合!
他冷笑出声,眼底寒芒如刃:“原来如此……他们根本没篡改诏书。
他们是让皇帝自己,在无意识中,亲手写下该死的东西。”
这不是谋逆,是操控。
不是伪造,是催眠。
以乐为刃,以音为咒,将天子之手化作屠刀,将江山诏令变作血书。
而真正执刀者,始终藏于暗处,连影子都不曾落地。
“周怀安……”
牛俊逸低声吐出三字,语气如冰封万里,“你布的不是局,是祭坛。
你把整个朝廷,都当成了你复仇的香火。”
与此同时,密室之内,麴云凰已盘膝而坐,面前横着一具灵犀琴,琴身古朴,无铭无纹,唯有三枚修复后的铜铃静静置于弦上,铃身微泛青铜幽光,乃是当年控音军遗物,能引共鸣于无形。
她闭目凝神,灵犀幻音诀悄然运转,内息如丝,缓缓渗入铜铃。
指尖轻压弦心,却不拨动,不声,只以心念牵引——那一瞬间,她脑海中浮现出十年前宫墙血痕、盲眼乐师被拖出宫门时的嘶吼、幼子跪地哭嚎却无人回的绝望……
悲、怒、怨、恨,四气交冲,尽数被她以“心音逆流”
之法凝于琴弦。
无声,却震魂。
无形,却裂魄。
“既然你们靠别人的手写字,”
她睁开眼,眸光如电,“那我就让字……自己开口。”
话音落下的刹那——
“嗡——!”
一声闷响自夜空炸裂,非耳所闻,乃心所感。
三里外,文书房方向,那口早已残损的音钟竟猛然震颤,钟体裂纹如蛛网般急蔓延,仿佛有无形巨力自内爆破,金属哀鸣,几欲崩解!
牛俊逸立于高台,猛然抬头望向夜空。
月色忽暗,云层翻涌,一股极细微却极紊乱的气息自宫中某处逸散而出,似有东西正在燃烧,正在毁灭,正在……被抹去。
他眸光一凛,沉声低语:
“有人,在烧东西。”
风起于密室,祸生于无声。
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