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姆娜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她看向福格纳公爵,后者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表情——胜利的喜悦中混杂着忧虑。
“他会动兵变。”
夏姆娜轻声说,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福格纳点点头:
“禁卫军中有三分之二效忠于他。
我已经派人保护王宫,但”
他犹豫了一下,“陛下,也许我们应该考虑暂时离开王城。”
夏姆娜苦笑一声:“逃跑吗?在我刚刚宣布投降之后?那吉尔克斯坦就真的完了。”
她深吸一口气,“不,我要留下来。
库贾帕特将军是个爱国者,他不会伤害我。
“
“在战争和政变中,爱国者往往是最危险的人。”
福格纳的声音带着怜悯,“他们太确信自己是对的。
不考虑政治和经济问题。”
就这样,会议在紧张气氛中草草结束。
夏姆娜回到寝宫时,现侍女们已经按照战时惯例将大部分贵重物品打包好。
看到这一幕,她突然感到一阵荒谬——这就是一个女王的结局吗?在自己的宫殿里像个窃贼一样准备潜逃?
“陛下,您需要吃点东西。”
老侍女玛格端着银质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面包和奶酪——这是王宫厨房特别的储备,不过比起吉尔克斯坦平民吃的野草,这简直就是珍馐美味。
夏姆娜摇摇头,走到窗前。
夜色中的王城出奇地安静,没有往日的灯火和音乐。
远处偶尔闪过一两点亮光,可能是巡逻的士兵,也可能是趁火打劫的暴徒。
“玛格,你还记得我加冕那天吗?“夏姆娜突然问道。
老侍女的眼睛湿润了:“当然陛下。
广场上挤满了人,鲜花从城墙撒下,钟声响了一整天。
“
那时我以为自己能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
“夏姆娜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父亲临终前告诉我,统治不是权力,而是责任。
但我辜负了他的期望。
“
玛格想说些什么,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
宫廷侍卫长面色凝重地走进来,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银盘,上面放着一封盖有陌生印章的信函。
“陛下,这是刚刚从库朗来的信使送来的。
他说这是欧亚会议的私人邀请。
“
夏姆娜皱眉接过信函。
信封用的是上等羊皮纸,封口处压着欧亚联邦的鹰徽。
她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烫金请柬:
“库朗最高领袖哈桑阁下挚邀请吉尔克斯坦女王夏姆娜陛下出席于本月十五日在库朗举行的欧亚和平与展会议”
她读了两遍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投降书尚未签署,敌人却已经来了和平会议的邀请。
这到底是羞辱,还是某种陷阱?
“侍卫长,送信的人还说了什么?“
“他说最高领袖先生期待您的答复。
还说“侍卫长犹豫了一下,“还说无论吉尔克斯坦内部生什么变化,邀请都有效。”
夏姆娜的手指紧紧攥住请柬。
无论内部生什么变化——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她的心脏。
他们知道,他们全都知道库贾帕特可能会动政变。
这个邀请不是给女王的,而是给吉尔克斯坦任何一个可能的统治者。
“陛下?“玛格担忧地看着她。
夏姆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告诉信使,我会考虑。
不,等等——“她突然想到什么,“先不要回复。
我需要我需要时间思考。
“
侍卫长鞠躬退出。
夏姆娜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那个曾经意气风的年轻女王早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容憔悴且眼神疲惫的女人。
王冠歪斜地戴在头上,象征着她摇摇欲坠的统治。
“玛格,帮我取下王冠。
“她轻声说。
当沉重的金属离开她的头顶时,夏姆娜感到一种奇怪的解脱。
窗外,第一缕晨光开始渗透夜色。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吉尔克斯坦的命运却比任何时候都要不确定。
她再次看向那张请柬。
库朗——那个她从未去过却将决定她命运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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