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忠看着那张纸,心头一沉。
两年下来,京城那座“自由民主”的议会,已经彻底换了人间。
所有当初追随沐瑶,高喊着“打倒皇权”的官员,或被罢黜,或被边缘化。
如今的议事厅里,坐满了昔日的王公贵族,他们换了一身行头,说着“民主共和”的词,骨子里,却还是那套门阀世家的旧规矩。
誉王,那位老谋深算的议长,已经将京城,变成了他自己的后花园。
而陈庆之……
李世忠还记得,两年前,那位新任的外交部长,在收到沐瑶那个神秘的樟木箱后,第二天便向议会递交了辞呈。
他没说缘由,只说“才疏学浅,不堪大任”。
誉王欣然应允,甚至假惺惺地挽留了几句,便放他走了。
从此,京城再无沧州王,只有个辞官归乡的陈庆之。
有人说,他回了沧州,种田去了。
一时间,陈庆之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一个背叛旧主,又被新主抛弃的可怜虫。
沐瑶的势力,在京城,被连根拔起。
“知道了。”
沐瑶将那张写着京城权力更迭的信纸,随手折起,塞进了袖中,仿佛那只是一张无关紧要的账单。
她看向李世忠,目光清冽。
“京城是京城,南境是南境。”她道:“他想守着他的烂泥潭,随他去。我们,走我们的路。”
她顿了顿,又问:“北边呢?”
李世忠立刻会意,从怀中掏出另一个更小的、用油布包着的东西。
没有信。
打开油布,里面只有一株干枯的、被压得扁平的野花。
那花很小,通体是一种倔强的黄色,根茎上还带着些许白色的盐渍。
这是沧州盐碱地上才能开出的花。
李世忠不懂。
沐瑶却看着那朵小花,沉默了片刻。
盐碱地,开了花。很好。
她将那朵花与京城的信笺,一并收入袖中。
“传令下去,”她转过身,重新望向那条沉默的铁轨:“明日起,招募劳工,修建第二条铁路。从汴京,到庆州。”
庆州。
那是南境与北境的交界。
李世忠心头一震。
一条通往大海,为了商贸。
一条通往北境,为了什么?
他不敢想,只躬身领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