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瑶笑了。
那笑意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一种洞穿人心的冰冷。
“我想做什么?”
她反问,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清晰地敲在陈庆之的心上。
“陈子由,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陈庆之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
从她在武安侯府,第一次对他说出“君主立宪”那个石破天惊的词开始。
从她引导自己掀起那场席卷天下的红色风暴开始。
他一直都知道。
可知道,不代表能接受。
更不代表,敢相信。
“我知道。”
许久,陈庆之艰涩地吐出两个字。
他抬起头,与她对视,那份温和从容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忧虑与痛心。
“可我不敢信。”
“云娥,这样下去,你真的还能回头吗?”
“回头?”
沐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
“我从没想过回头。”
“从我掀起这场革命开始,我就知道,我回不了头了。”
她的决断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悸。
“这条路,只能往前走。只能走到尽头,而尽头……是死亡……”
陈庆之的心,猛地一沉。
他想过沐瑶会否认,会解释,会用另一套说辞来安抚他。
却唯独没想过,她会承认得如此干脆,如此决绝。
她将自己所有的退路,都付之一炬。
“仗打到这个份上,你应该也看出来了。”
沐瑶的手指,在粗糙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如果我想,只需要三个月,共和国的钢铁洪流就能踏平整个北境。”
“别说你这百万大军,就是千万大军,也拦不住。”
这不是威胁。
这是陈述一个冰冷到令人绝望的事实。
相箕山的惨胜,已经用数千条人命,证明了这一点。
陈庆之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低下头,满心都是无法言说的歉疚与无力。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