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虽有分歧,但说到底,还是一家人(第12页)
当弗拉保尔和弗拉塔塔兄妹二人乘坐的专列驶离庆州时,弗拉保尔的心情,如同北境上空那片被工业烟尘染成灰色的天空,复杂而沉重。
陈庆之没有再来送行,只是派了一名年轻军官,送来两箱北境出版的书籍和一封信。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道路的选择,在于行路人本身。”
弗拉保尔将信纸反复看了几遍,最后苦笑着将它收起。
他知道,陈庆之已经将他想说的一切,都融化在了庆州那两天的所见所闻里。
那个正在拔地而起的、属于劳动者的世界,像一柄重锤,彻底砸碎了他过去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认知。
回到天胡国王都,弗拉保尔第一时间觐见了父亲,天胡王弗拉米尔。
在空旷威严的王帐内,他将此行的见闻,毫无保留地全盘托出。
从庆州那座钢铁巨城的震撼,到女工脸上那从未见过的笑容。
从工人子弟学校里朗朗的读书声,到陈庆之那番“砸碎旧世界”
的坦诚宣言。
年迈的弗拉米尔王静静地听着,他那双因饱经风霜而显得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直到弗拉保尔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有力:“所以,那个陈庆之,是想让你回去,革你父亲的命,革我们整个王族的命?”
“他……他不是这个意思。”
弗拉保尔急忙解释:“他说,这是历史的必然,是让天胡国免于血腥战争的最好选择。
他希望我们能成为同志,而不是敌人。”
“同志?”
弗拉米尔冷笑一声:“他的‘同志’,是那些一无所有的奴隶和牧民。
而我们,是骑在他们头上的王和贵族。
王子,我的儿子,你觉得水和火,如何能成为同志?”
弗拉保尔沉默了。
他无法反驳父亲的话,因为那是千百年来的铁律。
“但是,父亲,”
他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挣扎:“我在庆州看到的一切,并非虚假。
那种力量,那种精神……是我从未见过的。”
“陈庆之说得对,我们或许可以堵住人们的耳朵,蒙住他们的眼睛,但我们无法扑灭他们心中对更好生活的向往。”
“如果我们强行镇压,天胡国……必将血流成河。”
弗拉米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天胡国内部早已不是铁板一块。
贵族的贪婪、土地的兼并、底层牧民的怨气,就像草原下的地火,随时可能喷。
陈庆之的革命思想,不过是扔进这堆干柴里的一颗火星。
“那个炎黄共和国,分开了。”
弗拉米尔忽然说了一句看似毫不相干的话。
弗拉保尔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的。
北境是陈庆之,奉行的是消灭阶级的理想。
而南境,则由那位传奇女人沐瑶掌控。”
“沐瑶……”
弗拉米尔慢慢咀嚼着这个名字:“我们对她的了解,仅限于传说。
传说她用妖法击败了萧逸尘,传说她以女子之身登顶权力之巅,传说她……比陈庆之更加可怕。”
他站起身,走到一张巨大的地图前,目光落在南境那片富饶的土地上:“陈庆之把他的底牌,都亮给你看了。
他是个理想主义者,他相信自己的道路是唯一正确的,所以他坦诚,他自信,甚至有些天真,以为单凭理想就能说服一头狮子放弃吃肉。”
“可那个沐瑶呢?她是什么样的人?她想要什么?她的南境,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我们一无所知。”
弗拉米尔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当两条狼在对峙时,作为一只狐狸,最愚蠢的做法,就是只盯着其中一条,而对另一条视而不见。”
弗拉保尔瞬间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父亲,您是说……我们应该去南境,去见一见那个沐瑶?”
“不错。”
弗拉米尔点点头:“陈庆之给了你一个选择,一个让你自取灭亡的选择。
那么我们就要去看看,那个沐瑶,会不会给我们另一个选择。”
“我们需要知道,她的刀,究竟是想砍向我们,还是想砍向陈庆之。”
“我们需要知道,与谁为敌,与谁为友,才能让我们天胡国,在这场巨变中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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