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婆娑的树影,像人一样静静的站着,远远的望着,狠狠的盯着。
仔细一看,那些树影真的好像活过来一样,不但看着,还对着这边冷笑。
“妈的,人杀多了,眼花了!”
蒋瓛暗骂一声,用力的甩甩脑袋。
今日的京城,血流成河。
皇帝昭告天下,因叩阙案应天府数十官员,加吏员兵丁差役,甚至各地在京师会馆中的人也被揪了出来。
数百人在午门外,同时斩首。
喧嚣的京城,在人头落地之中变成死寂,沉寂得让人忘记了马上要过年。
但是下一秒,皇帝为民做主怒而杀官的消息传遍全城,又是欢声雷动。
斩首之后,当着数万蜂拥而来看热闹百姓的面,被皇爷点到名字的倒霉蛋,活生生的被剥皮。
以前老皇爷也剥皮,可大多是死剥,这回却是活剥。
把那几个倒霉蛋按住,从后颈脊背下刀,直至臀部,割开后背的皮肤。
而后将皮肤向两侧剥离,至四肢将手脚砍掉,剥下四肢皮肤,再把身体翻转过来,剥掉前胸的皮肤
一想起那个场景,蒋瓛忍不住打个寒蝉。
除了活剥之外,应天府中丞陈济死剥。
不是因为网开一面,而是因为他的皮有大用。
不是剥皮充草,而是要制成褥子。
人后剥皮做成坐褥,此皮褥耳目口鼻俱全,铺在座椅上脸正好在椅背上,头发披散在椅后。
以后各任后继官员升堂就坐此皮褥,看谁还敢干这种事。
想起那些场景,即便是杀人如麻的蒋瓛,也忍不住心惊肉跳。
“蒋大人!”
“啊!”
蒋瓛吓一跳,听出声音赶紧道,“下官在!”
朴不成走路无声,走过来小声道,“进去吧,皇爷要见您!”
“有劳公公!”
蒋瓛道谢。
“蒋大人,有句话,杂家不知当说不当说!”
朴不成忽然开口。
蒋瓛停住脚步,回首笑道,“当着下官,您有什么不能说的?”
朴不成笑笑,“您是三品大员,杂家只是七品太监,您千万别一口一个下官的!”
说着,看看殿中,小声说道,“杂家想说,蒋大人,有什么话简短的和老爷子说。
昨儿晚上皇爷半宿没睡,今天又折腾到半夜!”
“下官明白!”
蒋瓛抱拳道。
朱元璋披着棉衣,随意的坐在塌上,双目之中隐隐有些泛红的血丝。
“臣,见过皇爷!”
蒋瓛叩首,五体投地。
老爷子斜眼看他一下,“办完了?”
“是,臣刚从靖宁侯府出来!”
蒋瓛开口道。
老爷子最终还是嫌揪出来的官不够份量,拿了靖宁侯做筏子。
靖宁侯下狱,削爵除封,追回一切御赐之物。
“叶升说了什么没有?”
老爷子有些疲倦的问道。
“他一直喊冤枉,还说还说”
“说什么?”
老爷子不耐烦道。
“他说要面圣,臣说陛下不会见他!
他说请臣看在他是蓝大将军的姻亲份上,通融一把!”
“他真这么说?”
老爷子的眉毛顿时立在了一起,蓝玉和叶升是儿女亲家,长子蓝春的媳妇,就出自叶家。
蒋瓛咽口唾沫,“他真是如此说!
靖宁侯说,大家同殿为臣,都是武官,请臣通融,让他递牌子请见!
臣说不许,他又说不管他将来如何,但臣这份情谊,日后蓝家定会报答!
臣”
蒋瓛抬头,“臣听的莫名其妙,但却是这么说了!”
“该死!”
老爷子顿时站起来,犹如暴怒的老虎,“咱要处置他,他提蓝玉干什么?哦,你卖好给他,将来蓝玉会报答在你身上是吧?莫非他心里,蓝玉比咱还高!”
“臣这就去杀了叶升!”
蒋瓛惶恐道。
“谁让你现在去杀他!”
老爷子大怒,想了想,“明日你去杀他,不要用叩阙案的罪名!”
蒋瓛一愣,“那?”
“他是胡惟庸同党,做死!”
老爷子冷声道。
蒋瓛不敢抬头,躬身退下。
大殿之中一片宁静,老爷子再次坐下,想着蒋瓛刚才所说之言,沉思不语。
“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