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恍如隔世。她一走,除了宝玉偶尔念叨一嘴,又哪里会有人提及?
便是贾母,心下也认定只怕晴雯捱不过几日便要死了,谁知这会子竟来跪门讨身契。
“晴雯?”宝玉顿时将那西洋花点子哈巴狗丢在一旁,呆愣一下,抬脚就走:“我瞧瞧去!”
王夫人还不曾说话儿,贾母慌忙道:“快拦下他!天爷诶,晴雯得了女儿痨,你可不好近身!”
宝玉蹙眉哀求道:“老太太,我不近身,只远远瞧上一眼就好。”顿了顿,又悲切道:“好歹是我房里的,无论如何,我总要见一见她。”
“胡闹!”王夫人拍案呵斥。
凤姐儿眼见不对,便说道:“宝兄弟顾念着晴雯,也是一番情谊。我看这样,过会子多找几个婆子看顾着,让宝兄弟远远瞧上一眼就是了。倒是那晴雯,不知该如何打发?”
王夫人琢磨了下,与贾母说道:“那孩子也是可怜,我看不如依了她?”
贾母叹息一声,颔首道:“人都要没了,留着身契又有何用?鸳鸯,你去取了身契来,过会子给了晴雯吧。”
鸳鸯应了一声儿,紧忙往西梢间里翻找。
宝玉嚷嚷着要去见晴雯,凤姐儿紧忙寻了几个稳妥的婆子看顾着,浩浩荡荡往仪门外而去。
半晌到得仪门外,离角门还有十几步远,便被几个婆子拦下。
“宝二爷,可不敢再靠近了!”
宝玉便翘首张望,叫嚷道:“晴雯,晴雯!”
当下又有婆子传话给余六,余六遮掩了口鼻停在角门后与晴雯道:“晴雯,宝二爷来了,你过来说说话儿吧。”
晴雯思量了下,起身移步到得角门正面,隔着三十步与宝玉遥遥对望。
宝玉嚷道:“晴雯,你,你可还好?”
晴雯咳嗽了几声,唬的余六退后两步,一众婆子生生将宝玉扯着也后退了少许。
晴雯见众人避之如蛇蝎,惨笑道:“不大好,差点儿就死了呢!”
宝玉一呆,随即嚷道:“你,你自个儿去寻郎中,说不得还有的治呢。是了,你定缺银钱使唤。”当下解下腰间荷包,奋力丢掷过去。
不料他气力小,那荷包只落在了角门前。
余六紧忙拾起又丢出去,晴雯瞧着滚到脚边的荷包,心下又是一疼……那荷包是正月里她亲手为宝玉做的。本想着做个念想,谁知竟丢了回来。
她拾起荷包,蹙眉看向宝玉,说道:“宝二爷……可曾想过去瞧我?”
宝玉嚷道:“我要去来着,她们拦着不让。还说,还说你定是死了的,呜呜呜——”
宝玉还要再说,周瑞家的便道:“二爷快回去吧,说几句也就是了,外头寒凉,可不好多待。”
宝玉兀自翘脚要说什么,却被一众婆子推搡着进了仪门。
晴雯瞧在眼里,心下叹息一声。是了,宝二爷的确与远大爷不一样,宝二爷还是顽童,而远大爷已然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