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月也是乍闻这等事儿,虽也羞臊,却更多的是好奇。
可她也知自家姑娘素喜洁净,便略略道了恼,紧忙伺候着妙玉洗漱。待诸般停当,禅月耐不住困倦,虽也胡乱思忖了一番,不片刻便安睡了过去。
那妙玉却被乱了心神,一时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待迷迷糊糊睡下,跟着便是怪梦连连,半梦半醒间忽觉身下冰凉滑腻,妙玉顿时悚然惊醒。
待起身掀了被子观量一眼,霎时羞愧欲死!她自行寻了小衣换过,眼见炭火盆还有余火,便将换下来的亵衣一股脑的丢进火盆里。
火苗腾起,房中烟气四散。兀自酣睡的小丫鬟禅月被熏得咳嗽连连,随即揉着惺忪睡眼起身,瞧着自家姑娘道:“姑……师父,你这是——”
妙玉恨声道:“烧了,通通都烧了去!免得被那没起子的污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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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桥前曲洞口,先有陈斯远探头探脑观量一番,旋即扯了薛姨妈一路疾行,一径躲在方厦圆亭后的坡堤。那薛姨妈面上潮红将退未退,浑然不在意一河之隔提着灯笼巡视过来的婆子,只将脸儿贴在陈斯远胸口,仰起俏脸儿来,一双水润眸子心心念念都是陈斯远。
少一时,那巡夜的婆子进得曲洞里,又自内中回返,笑闹着又回返而去。
陈斯远轻轻松了口气,低头才见薛姨妈怔怔瞧着自个儿。
陈斯远展颜一笑,低声道:“寄居此间实在不便,明日须得拜会贵人,下晌又有鹿鸣宴,后日你可得空?”
这会子他说什么便是什么,薛姨妈只顾着闷声应下。陈斯远劳动半晌,酒意散去了大半,当下便领着薛姨妈过了白石桥,临到假山前方才请其先行。
那薛姨妈一步三回头,踱步一番,听得园子口有提了灯的丫鬟招呼自个儿,这才应了一声快步而去。
那寻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放心不下的宝姐姐与同喜、莺儿两个。
两盏灯笼照耀着,眼看薛姨妈无恙而归,宝姐姐不禁嗔道:“妈妈散心怎地忘了时辰,都这会子了还不曾回返?”
薛姨妈哂笑道:“方才见后头桂花凋零了一地,不免有些睹物思人……是了,你哥哥可回了?”
那灯笼昏黄,不曾照清楚薛姨妈媚眼含春的俏脸儿,是以宝姐姐也不疑有他,只扭身缀后半步,与蹙眉与薛姨妈道:“莫提了,又是锦香院的人送回来的,也不知饮了多少!”
薛姨妈顿时不喜道:“这个不争气的,如今还在与曹家议亲,若此事传到曹家人耳里,这亲事哪里还议得成?”
宝钗颔首道:“听小厮说,此番是受锦乡伯之子相邀。”
薛姨妈便叹息道:“你哥哥那个性儿,又哪有几个当他是友人的?只怕这回又是存心瞧乐子,这才邀他去了锦香院!”
宝姐姐闷声没言语,暗忖自个儿妈妈这不是明白着呢嘛?换做寻常宝姐姐许是替薛蟠开脱几句,可此时她另有心思,自是巴不得薛姨妈对薛蟠大失所望。
当下母女两个进了小院儿,先行到前头正房瞧了一眼烂醉如泥的薛蟠,又掩了口鼻到了后头正房里。
过得这些时候,薛姨妈面上晕红早退,俏脸儿虽略略泛红,却只是因着秋风寒凉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