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那陈斯远心生厌嫌……这本来送到嘴边儿的肥肉,转头儿被旁人给叼走了,换做是谁都会心下腻歪。
如今又见陈斯远,贾珍自是心下意味难明。
奈何这些隐情不好宣之于口,于是贾珍便皮笑肉不笑道:“远兄弟极有能为,想那燕平王得了远兄弟的主意尚且珍之重之,想来此番定有妙计。哦,远兄弟莫客套,还请落座。”
陈斯远拱手道谢,落座后道:“珍大哥这话说的,我实在愧不敢当。如今不知遇到何等难处,又怎好说有好主意”
贾赦便道:“珍哥儿快说吧,迟则生变。”
贾珍颔首,便道:“远兄弟可知,那关外素来是苦寒之地,太宗在位时为防勋贵圈占京畿田土,以至民不聊生,这才于辽东分发田庄。
奈何辽东实在偏远,百年下来,家中几次打发子弟去看守,却无人受得了关外苦寒。无奈之下,只得寻了家中老人奔赴辽东打理……也是因此,乌进忠、乌进孝两兄弟这才管了宁荣二府的田庄。”
陈斯远颔首。
贾珍继续道:“且打理田庄,非得能压服众人,又知晓农桑、渔猎事宜不可,等闲管事儿的过去了,只怕非但打理不好,反倒会惹得下头庄户不服。远兄弟也知辽东地广人稀,此地庄户民风彪悍,但凡存了怨恨,转头儿将管事儿的宰了,领了妻儿钻山林一躲,官府又哪里寻得到”
陈斯远听罢蹙眉不已,当下紧忙问询贾珍,辽东庄田仔细情形。贾珍虽不曾去过辽东,好歹打理家业许多年,于庄田一事倒是说得头头是道。
这庄田说白了就是二地主,类比前一世的中介二房东。主家将庄田交给庄头打理,约定好每年租子,其后庄头多索少缴,其间上下其手,但只要交足了主家的主子,主家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乌家兄弟做大,这租子连年减少,偏生宁荣二府拿这二人没法子。盖因早先家中便打发了管事儿的往辽东担任庄头,可不过一年,就因着外行而被庄户赶回了京师。
连着几回,宁荣二府眼瞅着出息越来越少,再不敢胡闹,只得从两处庄子里选了一户人家任命为庄头。
这庄头的活计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须得知晓天时,压服庄户,农忙时引渠灌溉,掐着时日收割;农闲时开渠、开垦、烧荒、捕鱼、狩猎,林林种种不一而足,总之差事极多!的确不是什么人都能干得。
陈斯远又仔细问过庄户情形,却知这庄户有不少都是山东、河北失地农户,一部分是佃户,一部分则是卖身两府,算是奴才。
陈斯远听罢不禁蹙起眉头来,总觉得这庄子隐约与前世记忆中的一些制度极为贴合,偏生一时间又回忆不起来。
贾赦是个急性子,见其蹙眉长思,须臾便禁不住问道:“如何远哥儿可有了主意”
陈斯远回过神来道:“隐约有了些主意,待我回去想个分明,这两日便写了条例来给姨夫与珍大哥观详……不过那乌家兄弟须得立刻书信一封,将这二人拿下,不可纵虎归山。”
“这——”真个儿要拿主意,贾赦反倒犹豫起来,紧忙看向贾珍。
贾珍便颔首道:“远哥儿说得在理……两府在辽东才多少庄田单只乌家兄弟便贪占了两千亩,余下的加起来只怕未必比这二人少。不论如何,都要将这二人先行拘押回京师。赦大叔,我这就往锦州去信一封,锦州都尉与咱们家有故旧,想来不会驳了此请。”
贾赦听贾珍这般说,颔首道:“好,我也给广宁掌旅写一封书信,此人乃是家中亲兵出身,便是锦州拦不下,那乌家兄弟也过不了广宁!”
此事暂且议定,三人又说了会子闲话,忽而有婆子入内回话道:“老爷,哥儿寻回来了。”
贾珍勃然色变,不禁骂道:“每日家不知上进,只知飞鹰走马、流连秦楼楚馆,实在不像话!”
贾赦顺势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与远哥儿先回去了。蓉哥儿年纪还小,你也莫太苛刻了。”
贾珍应承一声,紧忙起身来送。
一径送出宁国府角门,贾珍这才气哼哼回去教训贾蓉。
却说陈斯远与贾赦一并往荣国府行去,眼看到得黑油大门左近,贾赦实在心下不托底,便低声问道:“远哥儿可有把握”
陈斯远笑道:“姨夫,事到如今便是没有把握又如何还能眼瞅着那老家奴贪占了家中钱粮不成旁的且不论,单是追回的庄田与乌家家产,那可不是个小数啊。”
贾赦一怔,顿时笑道:“是了,原是我想差了。既如此,明日我便打发琏儿往辽东走一遭,待将乌进忠押回府中,看老太太还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