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字也没提前两回迟来之事。
陈斯远情知贾琏是个公子哥儿习性,当下也不在意,与其说笑着共乘马车,施施然回返荣国府。
王夫人此前发了话,只待秋闱一过便要为陈斯远摆了席面。奈何今日迟了,便放在了明日。
陈斯远回得自家小院儿,再也不去想那秋闱之事,由着性子与几个丫鬟好生嬉闹了一番,又沐浴更衣,几个丫鬟一边厢伺候着,一边厢叽叽喳喳说起昨日中秋之事。
中秋佳节,荣国府自是张灯挂彩,摆了席面不说,又请了徽班唱曲儿。
白日里自不多提,待到了夜里,先摆了九层供台,置千层月饼。
旋即贾母头插金桂簪,领了一应媳妇、姑娘祭月。
而后各处女眷都寻了石榴、夹竹桃等盆栽,枝叶上挂了玉兔灯笼,此为盆斗月。
其后贾政操刀杀月饼,第一块供奉灶王爷,第二块赠了守夜更夫,余下的才四下分润。
此后开了席面,徽班与十二个小戏子轮流唱作,其间又有九节藕配桂酿,姑娘家含藕片饮了桂酿,断丝者意喻来年姻缘顺遂。
听到此节,陈斯远便问道:“那都谁断丝了”
香菱便掩口笑道:“那丝孱弱,只消饮上两盏,哪有不断之理不过三姑娘、四姑娘年岁还小,好似没含藕片。余下的说什么的都有,大爷自个儿扫听去吧。”
女眷席间热闹,哥儿们也不曾闲着。自宝玉以下,贾琮、贾环、贾兰用蟹八件吃了螃蟹,其后又用蟹壳拼蟾宫折桂图,得胜者可得彩头。
宝玉最是厌嫌经济仕途,贾琮笨拙,贾环心思过多,最后偏生是年纪小的兰哥儿拼成了,便得了贾母赏下的端砚。
待酒宴散去,姑娘家兀自不曾停歇,须得往园子里夜游。
早有仆役在稻香村前头的地里留存了并蒂南瓜,三春、黛玉、宝钗等嬉笑着摸黑去寻,此为摸秋。若果然摘了并蒂南瓜,便寓意早得良缘。
这回红玉不曾藏着掖着,笑道:“总共一对儿并蒂南瓜,大爷以为哪位姑娘得了去”
陈斯远躺在浴桶里笑道:“又为难我,我又哪里知道”
红玉就道:“先是二姑娘自个儿寻了一个,过得许久,林姑娘与宝姑娘竟一并寻了个,两个人彼此推让了一番,大伙儿便起哄,算是二人共得一桩好姻缘。”
此言一出,惹得陈斯远遐思不已。他二世为人,鬼神之说将信将疑,那冥冥之中的定数却笃信不疑。心下不禁暗忖,此番莫非寓意来日自个儿便能得了并蒂莲
谁知香菱此时低声说道:“后来也不知怎地,宝姑娘面上如常,林姑娘却又不高兴了。后头猜字谜,林姑娘推说倦了,便先回了房。”
陈斯远闻言隐隐有些猜测,一时间却也拿不住,暗忖只能来日寻了宝姐姐忖度了。至于林妹妹那儿……不知为何,陈斯远总觉得自个儿见了黛玉会有些心虚。
因是,陈斯远本打算夜里便去小枝巷寻了尤二姐、尤三姐好生乐呵一番,此时却再无他念。
沐浴过后,陈斯远换了一身衣裳,施施然斜坐椅上,捧了一盏温茶闲适不已。外间已然入夜,谁知偏生此时有人叩门。
小丫鬟芸香开门观量一眼,便嚷道:“大爷,姨太太与宝姑娘来了!”
陈斯远错愕不已,怎么薛姨妈与宝钗一并来了莫非是出了什么事儿不成
当下陈斯远不敢怠慢,紧忙起身来迎。甫一到得房门前,迎面便撞见了愁眉不展的薛姨妈与宝钗。
许是心下急切,薛姨妈少了顾忌,此时竟径直说道:“远哥儿,你这回可要救我一救啊!”
“啊”陈斯远见薛姨妈面上绝望,再看宝钗面色严峻,心下愈发费解,赶忙让道:“姨太太、宝妹妹快入内叙话,到底出了何事”
三人进得内中,薛姨妈落座便以帕拭泪,好似倾天之祸临头一般!
因着薛姨妈心下慌乱,实在是前言不搭后语,宝姐姐便接了话头道:“远大哥,内府给薛家派了差事,说是圣人有心重修殿宇,派发薛家运十二根金丝楠木入京。”
陈斯远兀自费解不已。薛家本就是皇商,上头派发差事也是寻常,怎地薛家这般慌神
此时就听薛姨妈道:“远哥儿不知,那内府不过开出每根五百两银钱的价码,薛家去巴蜀采买,少说要一、二千银子才能买到一根。这便罢了,沿途人工拖拽、河道疏浚,须得三年方才能运抵京师,我与老掌柜核算过,这十二根金丝楠木说不得便要十万两银钱啊!
呜呜……薛家如今情形,又哪里掏得出十万两银钱!”
陈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