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搬弄是非。自个儿半路截胡,袭人可不就要偷笑
再者说了,袭人总是规劝宝玉上进,心下自是看不惯宝玉那等游戏丛、不知上进的模样。那能让袭人赞赏的……岂不是自个儿这般的
想明此节,陈斯远顿时心下微妙起来。本待给袭人下蛆,谁知这蛆一早儿就种下了
心下颇有一种‘垂死梦中惊坐起、列强竟是我自己’的微妙感。
当下略略思量,便肃容叹息道:“难为姐姐一片心意,只可惜……罢了,我这就走。”
说话间扭身就走,待行出十来步,忽而又顿足回首,朝着袭人点了点头。
那袭人紧忙又是屈身一福,起身见陈斯远款步远去,不禁咬着下唇犯了思量——若宝玉能有这位远大爷三分能为,她又何必每日家劳心劳力、又费力不讨好
心下又不禁怦然,暗忖先前远大爷那句‘只可惜’是何意思量间不觉红了脸儿,只当自个儿竟也入了那位远大爷的眼,于是心中羞赧几分,又窃喜几分。
待宝玉与几位姑娘转将过来,袭人这才收神儿紧忙随行伺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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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院儿。
自凤姐儿来说流言,王夫人不免就上了心。想着远哥儿本就是年轻才俊,此番又中了举,与侄女王云屏简直是珠联璧合。二者若是联姻,有哥哥王子腾照拂,来日远哥儿定然平步青云;连带着,只怕待自个儿也要亲近几分。
那谋算荣国府大权之事,远哥儿又岂能避开
越琢磨越对,心下实在按捺不住,便打发了大丫鬟金钏儿去寻陈斯远来说话儿。谁知前脚金钏儿才走,后脚儿薛姨妈便来造访。
此时晚饭才过,王夫人到得门口来迎,遥遥便见薛姨妈仪态端庄、轻移莲步而来,待到得近前,只扫量一眼王夫人便惊奇道:“妹妹怎地瞧着好似又年轻了几岁”
薛姨妈心下一惊,故作嗔怪道:“姐姐又拿我来打趣哪里有不过是这几日换了脂粉遮掩之故。”
王夫人哪里肯信那薛姨妈眼角、脖颈处的细纹尽数不见,哪个神仙脂粉有这般效用
姊妹二人进得房里,待分宾主落座,王夫人便一个劲儿追问薛姨妈有何秘方。薛姨妈心下犯苦,只得信口胡诌道:“许是心下畅快之故姐姐不知,今儿个曹家来了信儿,本月十八便能纳彩。”
“原是这般,果然是大喜之事。”
王夫人便当薛姨妈是人逢喜事,也就不再追问。
薛姨妈暗自松了口气,赶忙说道:“姐姐可听说了府中流言我怎么听着姐姐似有意撮合远哥儿与云屏”
王夫人便笑道:“也不知哪儿传出来的,我心下本不当回事儿……可转念一琢磨,云屏转年就十六了,与远哥儿正好年岁相当,论及能为、品貌、家世,这二人可不就是天作之合”当下掩口而笑,道:“我也不瞒你,我是有意撮合一二,只待来日问过嫂子才好下决断。”
薛姨妈眨眨眼,心下顿时急了。好家伙,先前以为只是流言,谁知姐姐王夫人竟真个儿要撮合这二人……那自个儿又如何自处
当下紧忙蹙眉道:“姐姐糊涂啊!”
王夫人见其面上急切,不由得纳罕道:“这般大好事,哪里就糊涂了”
薛姨妈屈指点算道:“姐姐也不曾想想,云屏是个什么性儿,远哥儿又是个什么性儿云屏自小娇惯起来的,便是见了兄长也不曾服软;远哥儿父母早亡,出身寒微,心下却有傲骨。这二人凑在一处,岂不是天雷地火
若婚后二人三五日便闹上一场,倒是姐姐莫说得不了好儿,只怕还落得那二人心下埋怨呢。”
“啊”王夫人唬了一跳,心下不禁细细思忖。
是了,她只想着登对,却全然不曾想着二者性子。云屏娇惯出来的,自是不用多说;那远哥儿也是个顺毛驴,刚来府中第一日就敢与薛家当面锣、对面鼓的怼上,可知是个什么性儿。
此二人若真个儿凑在一处……说不得还真就应了妹妹所虑。
当下幡然醒悟,一拍大腿道:“诶唷,险些办错了事儿!亏得妹妹提醒,不然来日一准儿悔之晚矣。”
唏嘘一番,正要说起旁的,玉钏儿又进来回话,道:“太太,赖大扶着赖嬷嬷哭天喊地往荣庆堂去了,又有赖婶子哭喊着往后头去了,听说是那赖尚荣被官府拿了去。”
“唷,这是怎么话儿说的”王夫人蹙眉不已。
玉钏儿就道:“好似就是上回远大爷高中后,那赖尚荣造谣之事。”
王夫人与薛姨妈对视一眼,眉头紧锁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