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等转过年来再说。”
邢甄氏应下,又想起要还隔壁银子,便起身出来。须臾到得东宅门前,叩开房门,便笑着将银钱交给开门的婆子,又说了好些话儿。
听得院儿中庆愈与芸香两个叽叽喳喳,邢甄氏顺口道:“家中来客了昨儿个我瞧着来了几辆马车呢。”
那婆子就道:“是太太的姑娘回来了,还领了姑爷来。”
“回门啊那可真真儿是喜事。”
婆子唏嘘道:“也是太太命苦,早年姑娘被拐子拐了去,辗转多年,好容易撞见了陈老爷。陈老爷是个心善的,怜惜姑娘,便四下打听,到底扫听到了太太所在。去年便打发人护送着姑娘千里寻亲,娘儿俩这才重聚首。”
邢甄氏听得纳罕不已,道:“这位陈老爷果然心善……那你们姑娘,可是明媒正娶的”
婆子撂了脸子,有些不大乐意,可还是回道:“姑娘先前给人家做丫鬟的……不过如今倒是贵妾,当初接了太太去京师,还摆了席面呢。”
“哦哦,原来如此。”
婆子生怕被甄封氏小瞧了去,又道:“陈老爷先前不过是监生,这八月秋闱,一举中第,如今可是举人老爷。最紧要的是,如今才十五六年岁,跟我们姑娘正相当。”
八月里唯有京师有秋闱,甄封氏便道:“巧了,我男人有个外甥也姓陈,也是八月里中了桂榜——”说着说着,甄封氏不禁瞪眼道:“且慢……你家那陈老爷,莫不就是我那外甥吧”
婆子强忍着不曾骂街,道:“陈老爷姓陈讳斯远,你那……哎”
就见甄封氏诶呀一声,扭头就往家跑去。
婆子心下莫名,只得腹诽着关了门。
却说那邢甄氏一路小跑进得家门,邢岫烟与篆儿正在晾晒衣物,见其慌慌张张跑来,赶忙迎上去蹙眉道:“妈妈,出了何事这般慌张”
却见邢甄氏推开邢岫烟,笑道:“喜事,天大的喜事,我去寻你爹爹说话儿去!”
当即撇下邢岫烟,过穿堂往后头而来。那邢忠兀自自斟自饮,邢甄氏便一路飞奔而至,欢喜道:“当家的,隔壁嫂子家的姑爷便是咱们外甥啊!”
邢忠听得莫名其妙,蹙眉道:“你仔细些说来。”
邢甄氏立时颠三倒四说将起来。
邢忠听罢,顿时大喜过望,当下酒也顾不得喝了,趿拉了鞋子就往外头跑。
邢甄氏缀在后头,忽而醒悟道:“当家的,哪儿有舅舅拜访外甥的道理我看不若让篆儿去知会一声儿”
邢忠骂道:“头发长见识短,这等外甥还不上赶着巴结,等人家定了亲事,咱们只怕连吃屎都吃不上热乎的了!”
邢甄氏面上一哂,心下暗忖:是了,那远哥儿身家不菲,又中了举人,眼瞅着就要发迹。莫说当舅舅的去拜访,便是让邢忠管远哥儿叫舅舅都乐意!
夫妻两个急切过了穿廊,邢岫烟见此情形,不禁愈发急切,紧忙拦了邢甄氏道:“妈妈,到底是何事啊”
邢甄氏眼见挣脱不开,只道:“你这孩子……自然是天大的喜事。你可还记得陈家表弟”
邢岫烟思量一番,好似幼时曾随着父母往扬州陈家去了一回,不过盘桓几日便又转去金陵,其后才在蟠香寺落脚。记忆里是有个挂着鼻涕的小男孩整日介缠着自个儿叫姐姐来着。
于是她点点头,邢甄氏就雀跃道:“那远哥儿如今可了不得了!非但过了秋闱成了举人老爷,悄咪咪更是攒下万贯家财,你京师的姑姑说远哥儿少说攒下这个数儿!”
邢甄氏先是竖起一根手指,想着那三进带园的宅子怕也值一万银子,于是便又竖起一根来。
邢岫烟便点点头,还不待其开口追问,那邢甄氏就眉飞色舞道:“也是凑巧,我方才去隔壁还银子,谁想你表弟如今就住在隔壁。这不,你爹爹紧忙寻去了。”略略思量,想着远哥儿可是金龟婿啊,邢甄氏扯着邢岫烟就走:“走走走,咱们一道儿去见见你表弟去!”
邢岫烟本就是风淡云轻的性子,又不是傻的,哪里不知爹妈存了巴结之意且她与陈斯远相差不过一岁,这会子推着自个儿去见,内中意味不言自明。
她虽贫贱,却不肯下贱,当下奋力往后挣,只道:“妈妈自个儿去就是了,何必拖上我”
邢甄氏顿时蹙眉道:“你这孩子……都是自家亲戚,小时玩儿在一处的,这会子去见见怎么了”
邢岫烟已然挣脱开来,退后两步淡然道:“不怎么,妈妈怕是忘了男女大防。妈妈要去只管自个儿去,我先将衣裳晾晒了。”
邢甄氏急切之下张口要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