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不过是一时粗疏,若不是……”
若不是,黛玉真箇儿有了意外,那贾雨村岂不是要恨死贾家了此人如今位高权重,说不得內阁出了缺便会补入內阁。再是排在末尾的阁老,也不是如今的贾家能开罪的。
因生怕陈斯远多心,迎春忙转而说道:“另有一桩事……远兄弟可知……夏金桂生了个女孩儿”
这都快三个月了,陈斯远早就听袭人说过。当下他便頷首道:“倒是有所耳闻,怎么莫不是夏家又有说法”
迎春低声道:“夏家太太前日来了一遭,话里话外都是催著让夏金桂儘早过门儿。太太拿不定主意,只得去问老太太,老太太却一句话就给否了——若是夏金桂过了门,宝玉来日又如何相看人家
太太思来想去,想著宝兄弟翻过年也不小了,便张罗著相看姑娘呢。”
陈斯远冷笑不已,就如今宝玉这个名声,好人家的姑娘哪里肯嫁过来
迎春不好久留,说过半晌,眼看时辰不早,便起身告辞而去。陈斯远一径將其送出院儿外,迴转时便打算往瀟湘馆去瞧瞧。
此时厢房门打开,红玉疯了也似跑了出去,后头还跟著气咻咻的晴雯。
“小蹄子,又能为你往后別来,不然定要给你个好儿!”
香菱也追出来,扯了晴雯两下,二人便与五儿一道儿回了正房。入內眼见陈斯远眉头紧锁,香菱又拉扯了晴雯一把,晴雯这才舒出一口气,情知这会子不是告状之时。
陈斯远饮过一盏茶,吩咐丫鬟为其更衣。五儿伺候著其换了身衣裳,仔细为其围了银鼠皮大衣裳,这才目视其大步流星而去。
待其一走,晴雯偏腿落座床榻,气哼哼道:“香菱姐姐受得了,我可受不了。不拘如何,得了空总要寻大爷计较一番。”
陈斯远喜大被同眠,可素日里都是逐个排班、你方唱罢我登场。偏生昨儿个陈斯远饮了酒,又赶上红玉得了一日假,这兴致一上来就有些收不住。
夜里头晴雯自是忘乎所以,待醒来顿觉羞耻,这才与红玉纠缠不休。
香菱思量了下,挨著晴雯落座,说道:“你啊,到底还是孩子心性,远不如红玉想得分明。”
晴雯愕然道:“好端端的,怎么就说我孩子心性了”
香菱便道:“床笫之欢、男欢女爱本就是寻常事,你以为大爷荒唐,实则那些勛贵背地里比大爷荒唐得多!”
香菱顿了顿,压低声音嘀咕了半晌,什么『美人盂』『美人纸』『皮儿杯』的,唬得晴雯惊愕之余愈发红了脸儿。
待晴雯消化了那些新词儿,香菱这才道:“你来日是妾室,又不是主母,哪里就捨不得麵皮了”
一句话说得晴雯怔住。所谓『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妾室本就是以色娱人,自是怎么討好自家大爷怎么来。
香菱所言自是极有道理,偏生晴雯心下彆扭著不肯接受。
香菱情知晴雯心高气傲,当下便在其额头戳了一指头,笑著道:“你啊,还是好生想想吧。红玉那般能干的都知自个儿身份,偏你一直拿自个儿当了小姐。年轻时姿容尚在还好说,来日芳华不再,大爷再是宽厚,也难免心生厌嫌。”
香菱说罢,自去外头拾掇茶盏。晴雯便歪著头愣愣坐在床榻上,思忖许久,忽而蹙眉一啐,嘟囔道:“啐!我才不要做那等狐媚魘道的妾室呢!”
她精擅女红,一具炕屏便能卖出去八百两银子,又与大爷情投意合,岂是那等寻常妾室可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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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湘馆。
王嬤嬤端著药渣出来倾倒,不意才出面便瞧见陈斯远快步行了进来。王嬤嬤乃是林家老人,於荣国府並无亲朋故旧,这些年多被排挤,遇到事儿难免慌乱。因是甫一见了陈斯远,禁不住立时红了眼圈儿,上前啜泣道:“远哥儿!”
陈斯远赶忙安抚道:“嬤嬤莫慌,林妹妹现下如何了”
王嬤嬤吸了吸鼻子道:“才用了药,也不见好,这会子宝姑娘正陪著说话儿呢。”
陈斯远不好多说什么,只道:“万事有我,嬤嬤且放心。”
王嬤嬤点头连连,道:“哥儿快去瞧瞧吧,我先去倒药渣。”
陈斯远应下,便往正房来。早有紫鹃瞧见,远远就开了门打了帘櫳,往內通报导:“远大爷来了。”
陈斯远进门之际只与紫鹃点了点头,便越过其人,快步进了臥房。这会子宝釵偏坐在床前,黛玉靠坐床上,两个姑娘正说著体己话儿。
见了匆忙而来的陈斯远,宝釵就笑道:“你瞧,你一有不对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