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当做牌坊用以养望,若是黛玉被王夫人害死了,天下人会如何看他
纵使这会子贾雨村喜怒不形於色,可陈斯远知道贾雨村这会子定然恼恨极了。
此时又有小廝来催,说是有属僚候了半日了,陈斯远闻弦知雅意,赶忙起身告辞。
这日迴转大观园,方才在房中换过一身儿衣裳,芸香便来回话,说是宝姑娘来访。
二人情谊甚篤,陈斯远便只打发香菱去迎,待自个儿换过了衣裳,这才来厅中见宝姐姐。
甫一见面儿,宝姐姐便忍不住催问道:“大司马是如何说的”
陈斯远摇头道:“说知道了,年前便往贾家走一趟。”
宝姐姐立时舒了口气,道:“阿弥陀佛、菩萨庇佑,但愿大司马出了面儿,往后姨妈会有所顾忌。”
说话间便是一怔,盖因陈斯远倾了身子探出手来擒了她的柔荑。
宝姐姐不禁俏脸儿泛红,嘟囔著腹誹道:“都还在呢,你快撒开。”
陈斯远故意鬼扯道:“宝妹妹进来便问林妹妹的事儿,却不问我如何了,还不许我吃味一番了”
宝姐姐顿时哭笑不得,香菱、晴雯几个掩口而笑,推搡著鶯儿往外头而去。
宝姐姐没好气儿地白了陈斯远一眼,当下也不再挣脱,任凭柔荑被陈斯远把玩起来。
她关切黛玉,一则是闺中情谊,二则,也是为了陈斯远的前程考量。若黛玉有个意外,来日陈斯远入仕后便少了一份助力,宝姐姐还不知要等多少年才能等到封誥呢。
二人亲昵嬉闹一番,宝姐姐生怕陈斯远愈发过分,忙推搡两下,退开身形道:“你且好生坐著,我有话要说呢。”
陈斯远笑道:“妹妹有话儘管说就是。”
宝姐姐腻哼一声儿,眼看一只大手滑进衣襟里擒了萤柔,顿时又白眼连连。待好一会子,这才说道:“今儿一早得了妈妈的信,却说要三月里才回,抵达京师怕是要四月中了。”
陈斯远手上不停,口中隨意道:“三月启程正好,运河开化,天气也不冷不热的。”
宝姐姐欲言又止,心下觉著古怪,却到底不曾说什么。
朝廷禁令,老太妃丧期到三月便算完结,世家大户自可谈婚论嫁。今年又是恩科大比之年,若陈斯远高中,那陈薛两家放榜过后便要加紧议亲了。
宝姐姐时常趁著打理胶乳帐目与陈斯远私会,得空也寻了道人算过,明年好日子都在六月里,若是错过了,便只能等到九月了。那会子陈斯远若是入了朝堂,又怎好告假迎娶
按说薛家这般情形,宝釵与陈斯远的婚事早定,早就商议过不拘此番大比如何,今年总要將婚事办了。薛姨妈为宝釵之母,合该二月启程,赶早回来商议婚事,偏生不知怎地,薛姨妈非要拖上一个月。
这也就罢了,此番薛姨妈信中又说,在金陵时常感觉孤寂,为薛蟠爙灾祈福时经常往左近育婴堂布施,她瞧一个婴孩面善,便生了收养之心。
宝姐姐早慧,又是个周全人。早先还不曾多想,待得了这封信,立时便想起年初薛姨妈深居简出,又时常乾呕不止。过后又固执己见,非要往金陵避居。
凡此种种联繫起来,结论简直呼之欲出!
早间那会子宝姐姐自个儿骇了一跳,一个劲儿宽慰自个儿,只当是多心了。可凡事儿禁不住琢磨,宝姐姐越琢磨越觉得此事有诡。
疑竇一起,便再也难以压制。奈何此事太过大逆不道,宝姐姐心下苦闷,又不知寻何人倾吐。黛玉处,宝釵只当了好姊妹,因著黛玉年岁小,心下一直拿其当做妹妹。倒是陈斯远这儿,一直是宝釵的依仗,因是方才心防鬆动,宝姐姐险些便要將此事倾吐出来。
好在最后关头宝姐姐念及此事还做不得准,不好胡乱攀诬母亲,这才將话儿咽了回去。
她却不知,若是那些话说將出来,定会將陈斯远嚇个半死。
二人又偎在一处浓情蜜意了半晌,宝姐姐这才红著脸儿告辞而去。这日再没旁的事儿,匆匆而过。
转眼到得腊月二十九,因还在老太妃丧期,是以贾家上下只洒扫了一通,连对联都不曾张贴。
这日辰时,贾雨村却突然到访。
二姑娘迎春正在辅仁諭德厅打理庶务,听闻贾雨村到访,立时打发人去告知贾璉。璉二爷忙不叠將贾雨村迎至向南大厅,又赶忙往东跨院去报信儿。
將养了数月,大老爷贾赦中风之症好转许多,如今不过是说话有些含糊,加之行走有些不便罢了。
贾赦得了信儿,忙来向南大厅见贾雨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