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舍,也只得暂且别过陈斯远,急匆匆回转薛家老宅。
转天薛姨妈领着宝钗往荣国府去了一遭,席间虚情假意自不多提,宝钗不耐宝玉纠缠,干脆偷空往后头去寻了黛玉好一番契阔。
又一日,薛蝌来访,果然送了三万两银子来。陈斯远心下大定,且不说京师北扩之事须得耗费许久,后续只怕还有一二万的银钱分润,单是这回的三万两,就足够他平账后还余下两万多银子的了。
所谓钱为英雄胆,陈斯远本就自忖会试发挥的不错,心下隐隐觉着此科必中,因是也就不急着寻了媒妁去提亲。
余下十几日,或与尤氏姊妹、晴雯、香菱等缠绵缱绻,或是逗猫遛狗。贾母遣人来过问,陈斯远只推说一切等会试放榜后再说。
倏忽便到得四月初九日。因陈斯远会试所留寓居之所乃是荣国府,是以这日下晌便施施然领着晴雯、香菱等回转清堂茅舍。
一别近月,清堂茅舍自有粗使丫鬟洒扫,内中一切如旧。
许是生怕陈斯远多思多想,这日二姑娘、黛玉、探春、宝琴等都不曾过来说话儿,便是在园中撞见,也只说起社之事,绝口不提会试事宜。陈斯远心下好笑,却也不免惴惴难安。
夜里与几个丫鬟抵死缠绵,直至力竭方才安歇。
一夜无话,转眼到得四月初十,晴雯等寅时末便窸窸窣窣起了身。许是心有所想之故,陈斯远立时转醒,其后纵使蒙了被子也再难入睡。
陈斯远心中好笑,只道自个儿两世为人早已稳如老狗,谁知事到临头依旧躁动难安。
既睡不下,陈斯远干脆也拾掇着起身。用过早点又往园中习练了两遍桩功,直累得满身大汗方才回转。
略略擦洗过,陈斯远愈发觉着难以静心,干脆踱步进得书房里,寻了字帖临摹起来。
晴雯、香菱等不敢搅扰,只背着陈斯远私底下嘀嘀咕咕。也不拘信不信神佛,晴雯、香菱、五儿,乃至于小丫鬟芸香,俱都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只求神佛有灵保佑陈斯远会试高中。
看榜之事不用多提,昨儿个便已安排下贾琏领着人去瞧。到得卯正时分,前院儿一片喧嚷,八个小厮呼呼喝喝,簇着贾琏骑马直奔贡院外而去。
待到得贡院外,随行的庆愈抬眼便见四下业已是人山人海。那贡院大门依旧紧闭,有书生模样的三五成群聚在一处,或高谈阔论,或垂头丧气。周遭又有奢华马车,车前守着粗壮仆役,车中端坐的或是管家,或干脆就是本家老爷。
不用多说,这帮人自然是来榜下捉婿的。有那自忖家世稍差的,这会子便寻了那年轻的书生兜售自家小姐。
于是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至卯正两刻,贡院大门忽而敞开,打内中行出来八个手提贡榜的小吏来。人群嗡的一声就炸开来,一时人挤人、人推人,呼啦啦往前便围拢过来。
贡院前的兵丁直骂娘,情急之下干脆用刀鞘怼人,好一番咒骂这才将人群拦阻下来,转头又催着小吏尽快张榜。
那几个小吏却是不紧不慢,刷了浆糊,慢悠悠张贴杏榜。围观诸人,俱都翘首以盼。
庆愈识字,加之身形灵活,左钻右突便蹿到了最前头。飞快扫视一眼,见一张没有便去看下一张,他是越开心越凉,盖因一直不见陈斯远的名讳。
“中了,我中了!”
“哎,羞煞人也,年兄高中可喜可贺,奈何兄弟本科——”
“兄台何必妄自菲薄,恩科不过,明年还有正科。”
“是极是极,不中还有下一科呢。”
那高中的书生正仰天大笑,旋即便被一群粗壮仆役围拢了。
“这位老爷请了,我家乃是城外张老爷家,家中小姐年方二八,姿容绝佳……”
庆愈也不管身后乱象,只仰着脖、翘着脚往最后一张杏榜上观量。自下往上一扫,旋即目光又兜转回来,圆睁的双目眨了眨,旋即惊喜雀跃道:“噫!我家老爷中了,中了!”
庆愈一蹦三尺高,扭身分开人群便往贾琏处跑来。到得近前欢喜着叫嚷道:“中了中了,我家老爷中了!”
贾琏笑问:“你可瞧清楚了中了多少名”
“八十三名!”
此时又有庆儿跑回来,也是一般说辞。贾琏顿时大喜,一摆手,道:“打道回府,你们只管去问远兄弟讨赏钱去!”
众小厮齐声应下,呼呼喝喝又簇着贾琏回转。
有道是来得容易,出去难。这会子贡院左近挤得水泄不通,贾琏骂骂咧咧挤了半晌才走了一半,待其可算挤出来,顺天府、巡城兵马司的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