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唤住。
贾母命鸳鸯扶起王夫人,王夫人便站在其面前说道:“也是府中今年出了两笔亏空,我仔细盘算了一番,若不俭省开支,只怕难以熬到夏粮入库。不得已之下,这才出此下策。
辽东新米入库,是我吩咐人拨出半数新米兑了陈米……只是下头人贪鄙,好好儿的陈米竟都换做了霉烂米粮。”
有婆子在外头道:“老太太,周瑞家的到了。”
“带她进来!”
贾母吩咐一声儿,便有周瑞家的转过屏风,入内扑倒在地,捣头如蒜道:“老太太,我冤枉啊。大厨房素来是库房拨付什么便用什么,我都是依着规矩办差,从未上下其手啊。”顿了顿,又道:“这回定是那丧了良心的故意使坏,将给下人的陈米用给了主子,求老太太做主啊!”
“聒噪!”贾母一摆手,说道:“周瑞家的办差不利,即日开革管事儿差事,杖责二十!”
周瑞家的一怔,赶忙求饶道:“老太太饶命……太,太太饶命啊!”
王夫人又赶忙求肯道:“老太太,此事与她无关,料想是下头的厨子出了错漏。还请老太太容我详查。”
贾母便道:“我上了年纪,如今这家业由你管着。这二年是不大好过,可再如何俭省也不能拿霉烂了的米粮给人吃吧?罢了,太太自查就是,回头儿须得给个交代。”
王夫人敛衽垂首应下。贾母叹息着起身,任凭丫鬟扶着往西梢间而去。
王夫人抬起头来,脸上臊得通红。嫁入荣国府二十几年,王夫人还是头一回这般没脸儿。
扭头瞧了眼怯生生的迎春,王夫人咬牙道:“都是一起采买的米粮,为何只有大厨房出了事儿,小厨房却没动静?”
迎春垂首不敢丫鬟,身旁的司棋挺身而出道:“太太怕是冤枉我们姑娘了。前两日小厨房所送米粮也是这般霉烂,只一顿饭下头人就要造反。十几个婆子到缀锦楼乱嚷,姑娘没了法子,只得自个儿拿了体己买了二百斤新米应对。
太太也知我们姑娘体己不多,待这二百斤用完,只怕也要跟大厨房一样闹起来呢。”
“还有此事?”王夫人眼见迎春红了眼圈儿,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顿时信了大半。于是蹙眉着恼道:“好个李贵,我让他办差,他就是这般办差的?”
周瑞家的还跪在地上,这会子求肯道:“太太,我,我……”
王夫人瞥了其一眼,顿时蹙起眉头来,思量着不好驳斥了老太太,且单是处置一个李贵只怕难以服众,便道:“老太太既发了话儿,你就听着吧。过会子领了板子,你也先歇歇,等年后我再派了差事给你。”
周瑞家的欲哭无泪,只得丧气应下。
王夫人扭头见迎春黯然垂泪,心道凤姐儿撂挑子,探春太过刚硬,如今能用的只剩下二姑娘迎春。若是她也不干了,岂不是没了人管家?
于是凑上前勉强挤出笑模样道:“我的儿,方才是我冤枉了你,你可不要记在心上。”
迎春哭道:“这管家差事本就是赶鸭子上架,单只是园子里,我便要战战兢兢应对。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偏老太太还要将前头的事儿也派给我,太太——”
王夫人一听就知不好,赶忙道:“此事与你何干?都是下头人办差不利。我既请了你来管家,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