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欲来之兆,究竟是乘风而起,还是随风飘落呢”
石守信反问道。
“卦象不过预示而已,人终究是人,不会被卦象所摆布,这便是所谓的事在人为。
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卦象也就废了,显示什么都不可能实现。
天命无常,这卦象也有正反两说。你问卫某,卫某也无法揣摩天意。”
卫瓘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笑道。
“明白了,那下官明日天亮便启程。”
石守信不想再跟卫瓘打哑谜了。
他拿着盒子站起身离去,刚刚走到军帐门口,卫瓘忽然叫住他道:“如果大将军没有派你回来送信,那么你就在长安听命,不必来汉中了。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
“下官明白。”
石守信面色平静说道,随即出了军帐。卫瓘这番话似乎有深意,但石守信暂时还无法参透其中奥妙。
来到自己的军帐内,石守信命令孟观在门口守卫,没有自己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军帐。
包括孟观本人在内。
石守信从袖口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铁片,先用它小心翼翼的刮去木盒子上的火漆,然后找来一根特制的铜丝,将其插入铜锁之中,轻轻的试探着扭动。
随着铜丝一进一出一转,就听到“咔”的一声,铜锁应声而开!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长出一口气。
少府就是专门研究器械的,有个同僚精通这种机关锁钥,石守信跟他学了几招,今日果然就用上了,这就叫技多不压身。
木盒子里面都是书信,乍一看数量不少。
有卫瓘的,有羊琇的,有杜预的,有胡烈的,还有很多没听过名字的人写的信!
看起来都是魏军里面中高级将领的信,非常重要。石守信一封一封拆开看,结果大吃一惊。
杜预说钟会跟蜀地将领眉来眼去的,书信往来频繁,有可能会据蜀地而自立,做下一个刘备。
胡烈说钟会狂妄自大,入蜀之后可能有不轨举动。
羊琇说得更直接:钟会必反。
只有卫瓘不置可否,说大军会在稳固阳安关的防守以后班师回长安。
果不其然,军中很多将领当面对钟会毕恭毕敬的,私底下小报告一大堆,绝大部分都是说钟会坏话的。
不过按照规矩,军中将领的书信要送回洛阳,必须要交给大都督或者监军过目。这些应该就是军中很多将领向卫瓘投诉钟会的“告密信”。
至于卫瓘看过没有,那就很难说了,反正所有书信都没有封口。
石守信还找到一份报功的文书,上面有很多人的名字,不过没有他的。
石守信立刻磨墨提笔,将这些书信全部誊抄了一份,然后用一块丝绸将其紧紧裹住,贴身放好。
不紧不慢的将木盒子的书信还原,上锁,重新涂上火漆。石守信左看右看,觉得应该没什么破绽了,于是收好木盒子,躺下睡觉。
……
长安,那略显破败的关中都督府内,司马昭正在书房里办公。
他身边整理文案的人,是西槽属劭悌。司马昭眼角余光看到劭悌有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于是将笔放在笔架上,抬起头有些不满的询问道:“有话就说,何必如此”
“大将军,此番让钟会领兵伐蜀,实在是不妥。钟会野心极大,如今手握重兵,难保不会有作乱的心思。
如今换帅,还来得及。”
劭悌苦劝道。
“朝中坚定伐蜀的人,仅有钟会而已。就连司马氏姻亲羊祜都反对伐蜀,其他反对的人就更多了,不让钟会领兵,我还能让谁去呢”
司马昭反问道。
劭悌无言,因为真实情况确实如此,或者说,这么“凶险”的活计,只有钟会愿意干。
看到劭悌不说话了,司马昭安慰他道:“钟会攻下汉中,本地蜀国百姓畏惧魏军,不可能支持他这个敌国统帅。而军中将士家小都在中原故土,也不可能跟着钟会瞎胡闹,你就放心吧。”
不得不说,这话确实有些道理,劭悌顿时附和了几句,不再提起此事。
处理完公务,司马昭正要起身离去,到城外逛逛,忽然听侍从禀告,说是贾充求见!
一见面,贾充就对司马昭问道:“大将军,您信任钟会么”
司马昭答道:“我自然是信任钟会的,就算是派你领兵伐蜀,我也一样信任你。”
贾充无语了,后面的话压根就说不出来,只好对司马昭作揖行礼,找了个借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