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一直斗,一刻都不能松懈的斗。陛下,不可松懈不可傲慢。”
景泰帝仔细盯着高士廉的眼睛:“太尉,你什么都知道,为何……”
“臣……也是人。”高士廉撩开袍子跪在景泰帝面前:“臣知错也认错却不悔错,只因臣姓高,臣有其道。臣身后有成千上万之人,所谓知易行难,便是如此。”
这一次轮到景泰帝沉默了,因为高士廉的一番话如同一盆冷水直接把正当热血沸腾的年轻人给浇成了冷锅冷灶。
“太尉先回去吧,容朕三思。”
“谢陛下。”
高士廉躬身告退,景泰帝坐在那捏着茶杯,心思却久久不得平静。
天下聪明人的脑子都差不多,想法也差不多,高士廉的话夏林也曾经说过差不多的,只是他二人所在的位置不同,所处的环境不同,即便能知道一样的事情却还是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然而他们可以选择,景泰帝却难以选择,因为他也有自己的位置。
“我艹你妈……”
景泰帝低声暗暗的骂了一声,松垮的靠在椅子上,这是他这个金枝玉叶在军营里学来的臭毛病,因为很爽所以根本改不掉。
而就在这时,夕阳从窗口泼洒了进来,阳光中透着几分春日时光的温柔,树影摇曳,微风和煦。南方的春天啊,终究是要比北方早来了一些。
“东台侍中,张朔觐见。”
外头太监的声音打破了景泰帝的安宁,他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过了一会儿老张推门而入,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免礼。”景泰帝侧头看了一眼老张:“张爱卿何事?”
老张跪坐于台前,冷声道:“太子中舍人、内常侍以上七十六人弹劾大理寺卿徇私枉法、不顾家国,请陛下决断。”
“安慕斯么?他终于被反扑了是吗?”
“是的,陛下。”老张一反常态,这次再也没有嘻嘻哈哈的姿态:“弹劾共八十二条,请陛下过目。”
景泰帝拿起老张手上的东西,一条一条的看了下去,看完只觉得三尸神暴跳,心脏骤停。
“反了反了!这样的弹劾也敢拿到朕的面前?”
“陛下,请冷静。这些罪状条条合乎律法,大理寺卿在劫难逃。”
景泰帝只是觉得自己双手在颤抖,他脸上的笑容似笑非笑,看着那些可笑离谱的罪状,什么指鹿为马、积尸盈路、口蜜腹剑、避祸屯田、私藏东珠这都是常规的,最夸张的还有什么说安子乃是胡人之后,疑或心向胡人……
一桩桩一件件,甚至还有窝藏要犯亲眷,私通罪责之后……
随便拿出来一条,安子都是必死的解决,而所有罪状都是从那数百年间沉余之法典中摘抄出来的,甚至都包含了曹魏以及东汉法典。
换而言之就是这些人为了搞死安子,已经开始翻五百年前的法典了,关键问题就是这个法典不光景泰帝得认,就连安子自己都要认,因为拓跋家自称承汉接魏,不认他们的法典,他们就没有法理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