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长,他们在仓库!”博源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急促,他指尖死死点着酒店西侧那排灰扑扑的平房,“看见没?仓库后头那堵矮墙,墙头上还搭着两块松木板,肯定是早就踩好的点,能直接通往后山的林子!”
夜色像泼洒的浓墨,把聚福楼酒店晕染得只剩轮廓。劲松组长顺着博源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那排平房隐在阴影里,只有一扇小窗透出微弱的光,风一吹,窗棂“吱呀”响了一声,倒像是在给里头的人报信。他眉头拧成个“川”字,掌心的对讲机被攥得发烫,当机立断:“理涛!带两个人从正面绕过去,堵住仓库大门,别硬闯,先把外围封死!博源,跟我走侧门,从西边的小路绕过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是!”博源和对讲机那头的理涛同时应声。博源攥紧了别在腰后的工作证,跟着劲松组长快步穿过酒店大堂——此时的大堂早已没了白日的热闹,只有值班的服务员趴在前台打盹,昏黄的吊灯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两人的脚步声被地毯吸走大半,只留下两道匆匆的影子。
出了大堂侧门,便是一条窄窄的碎石路,路两旁种着几棵老槐树,枝叶在夜风中摇晃,影子像张牙舞爪的鬼魅。博源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撞着胸腔,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刚才老周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界面上:“清河县营养餐的事,盯着汪志强,这人老奸巨猾,别让他跑了。”
“到了。”劲松组长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按住博源的胳膊。两人躲在一棵老槐树后,往前望去——仓库的铁门果然虚掩着,留着一道两指宽的缝,里头隐约传来“噔噔噔”的急促脚步声,还有人压低了嗓子在说话,只是风把声音吹得零碎,听不真切。
劲松组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尖在唇前轻轻一点,随即缓缓抽出别在腰侧的执法记录仪,按下了录制键。他冲博源递了个眼神,博源会意,悄悄绕到门的另一侧,双手抵在冰冷的铁门上,只等劲松组长示意。
“行动!”劲松组长的声音刚落,博源便猛地发力,铁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带着一股灰尘和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两人同时冲进仓库,视线扫过之处,只见两架铝合金梯子斜斜靠在仓库北侧的墙上,两个男人正踩着梯子往上爬——其中一个穿着灰色夹克,身形瘦削,正是白天在教育局办公楼里鬼鬼祟祟的张瑞;而另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即使在慌乱中,领带也只是微微歪斜,不是云川省教育厅的汪副厅长汪志强,又是谁?
“汪志强、张瑞,你们跑不掉了!”劲松组长的声音掷地有声,像一块巨石砸在寂静的仓库里,震得屋顶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
张瑞本就慌了神,听到这声断喝,脚下猛地一滑,“啊”的一声惨叫,从两米多高的梯子上直挺挺摔了下来,后背重重砸在堆放在地上的纸箱上,又滚落到水泥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蜷缩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汪志强则僵在梯子上,一只脚还踩在梯阶上,另一只脚悬在半空,像被施了定身咒。他缓缓转过头,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从脸颊到脖颈,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大概是太过紧张,他手里紧紧攥着的黑色公文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拉链崩开,一沓沓捆扎整齐的现金从包里散落出来,红通通的钞票铺了一地,在仓库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刺眼的光。
博源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掏出工作证,高高举起,证件上的“中央联合巡视组”几个烫金字在灯光下格外醒目:“汪志强、张瑞,我们是联合巡视组工作人员,现在依法对你们进行问询,请立即停止抵抗,配合调查!”
汪志强的目光死死盯着博源手里的工作证,喉结滚动了几下,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他僵在梯子上足足有半分钟,才缓缓抬起手,扶住梯子的扶手,慢慢从上面爬下来。落地时,他的腿一软,差点摔倒,幸好扶住了旁边的纸箱。他看着满地的现金,又看了看劲松组长冰冷的眼神,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绝望:“不用查了,我交代。”
仓库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张瑞压抑的啜泣声和汪志强略显沙哑的声音。“营养餐的专项拨款,是我让张瑞挪的。”汪志强垂着眼,视线落在自己的皮鞋尖上,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前两年我儿子开公司,跟风搞什么互联网项目,亏了一千多万,债主天天堵门。我也是没办法,才动了歪心思……”
他顿了顿,喉结又动了动,继续说道:“第一次挪了三百万,填了我儿子公司的亏空。后来想着,既然已经挪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