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榻上,身边是呼呼大睡的十兽。
洛清漪不在。
慕容尘、秦夭夭、所有人都不在。
整个青云峰,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想要站起来,身体却重若千钧。
他想要去寻找他们,双脚却像生了根。
这种极致的孤独和无力感,像一张大网,将他牢牢困住。
“…好累…”
他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就这样…躺一辈子…不好吗?”
烧火棍从他手中滑落。
他的脚步停滞了。
那个躺在榻上的“咸鱼萧闲”
,正对他露出一个慵懒而诱惑的微笑。
“留下吧…什么都不用做…”
“萧闲!”
一声清冷的呼唤,将他从幻境中拽出。
是洛清漪。
她也到了他身边,月华剑的光芒正在急黯淡。
“你的道心…在沉睡。”
她轻声说,眼中满是担忧。
萧闲猛地回神,额上全是冷汗。
他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烧火棍掉在脚边。
不…不能这样。
他不是那个只想躺平的咸鱼。
他是他们的师尊,是他们的依靠。
如果他倒下了,他们怎么办?
洛清漪怎么办?
这个念头一起,心中那股沉重的枷锁瞬间崩碎!
“啊——!”
他出一声低吼,不是痛苦,而是释放。
他弯腰,捡起烧火棍,不是用双手,而是用单手,随意地扛在肩上。
然后,他迈开了脚步。
那一步,踏得无比坚定。
仿佛之前那个犹豫不决的幻影,只是一个笑话。
“咸鱼…偶尔…也得翻个身。”
他嘀咕着,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不再看脚下的剑痕,而是抬头,望向那云雾缭绕的阶顶。
他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心魔的咽喉上。
那些试图侵蚀他的剑意,纷纷避让,仿佛遇到了天敌。
他走的不是石阶,是自己的道。
一条懒散,却无比坚韧的道。
他过了摇摇欲坠的慕容尘,过了脸色苍白的云澜,过了在煞气中挣扎的徐凌雪。
他走到他们身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他的眼神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走啊。”
他说。
慕容尘浑身一震,重新握紧重剑。
云澜深吸一口气,冰剑再度凝聚寒光。
徐凌雪眼神一冷,煞气重新化为坚实的壁垒。
在萧闲的带领下,他们一鼓作气,踏上了最后一级石阶。
就在他们立足的瞬间,整个问剑阶剧烈震动。
十万剑痕同时亮起,化作万千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前方的云雾散开,露出了第二关的终点——一座悬于云海之上的巨大石台。
一个古老的声音在所有人心底响起:
“万剑叩心,问的是己身之道。
汝等,过。”
萧闲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石台上,累得不想动弹。
洛清漪在他身边坐下,递给他一瓶灵泉。
他喝了一口,抬头看她,笑了:“…清漪,我…好像…没那么怕了。”
她看着他,眼里的担忧化作了温柔的笑意:“嗯,我知道。”
远处的云海之上,第三关的景象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但他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萧闲的道,不再是咸鱼之道。
而是一条,会为了守护而战的,懒散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