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去投靠狄戎了,想把咱们宁古塔的虚实,还有暖棚,矿场,新打出来的兵器……这些消息,全都卖给狄戎人。”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整个食堂,刚才还暖意融融的气氛荡然无存。
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熊奎虽死,但他手下这几个死忠都是见过新式兵器,知道暖棚位置,甚至参与过部分矿场劳作的。
他们若真逃到狄戎,将宁古塔的虚实和盘托出,无异于将一把淬了剧毒的尖刀,亲手递给了虎视眈眈的狄戎铁骑。
后果不堪设想。
“李老蔫……”
谢云景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原以为他不敢回狄戎,没想到打的是用情报换生路的主意。
“主子,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
旁边的谢一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带着沉痛的自责。
谢云景没看他。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落在里间脸色凝重的沈桃桃身上。
“桃桃。”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
沈桃桃立刻会意,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怒,没有丝毫犹豫,转头对着灶台边的王玉兰急声道:“嫂子,快,唤黑风。”
王玉兰脸色煞白,但动作却异常利落。
她立刻放下手中的菜刀,从怀里掏出骨哨,她深吸一口气,将骨哨凑到唇边。
“呜咻。”
一声哨音,直冲云霄。
哨音刚落,一声更加嘹亮的鹰唳如同回应般,从驿站最高的瞭望塔方向骤然响起。
黑风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在漫天风雪中划出一道清晰的轨迹,精准地落在食堂门口,带着一种蓄势待的凶悍。
王玉兰快步走到门口,对着黑风急促地打着手势,口中出几个短促的音节。
黑风歪着脑袋,喉咙里出低沉的咕噜声,似乎在接收信息。
片刻后,它猛地一振翅,巨大的身影再次拔地而起。
朝着驿站北方的茫茫雪原,激射而去。
“谢一,你带人跟上黑风,”
谢云景的声音如同冰面炸裂,带着森然的杀意,“带足弩箭,就地格杀!”
“是。”
谢一眼中爆出凶戾的光芒,他豁然起身,带着其余亲卫旋风般冲出食堂。
谢云景的目光再次扫过食堂内一张张惊惶担忧的脸,最终定格在沈桃桃身上。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如同律法般的威严和冷酷:“新年新气象,有些人……”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钉,“就不必活到过年了。”
一股冰冷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冲散了所有过年的喜悦。
沈桃桃靠回被垛,看着门口翻卷的风雪,心口沉甸甸的。
她明白谢云景的意思。
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在这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苦寒绝地,容不得半点妇人之仁。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风雪似乎更大了,天色也愈阴沉。
食堂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何氏和王玉兰无心做饭,坐在沈桃桃身边,忧心忡忡地望着门口。
沈父和沈大山焦躁地在屋里踱步。
连一向活泼的沈小川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拉着沈二嫂,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直到天色彻底黑透,驿站门口才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回来了。”
沈大山蹭得冲到门口掀开帘子。
寒风裹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冰冷的雪粒子灌了进来。
谢一和几名亲卫浑身浴血,甲胄上凝结着暗红色的冰渣,脸上手上都带着细小的伤口和冻裂的血口子。
他们牵着同样疲惫不堪,喷着粗重白气的战马,沉默地走进食堂。
每个人身上都散着如同刚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煞气。
谢一走到食堂中央,对着闻声从里间出来的谢云景,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狠厉的决绝:“主子,人已追上,四个,一个不少,全都处理干净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黑风引路,在鹰愁涧的冰裂谷里堵住了他们,李老蔫还想求饶被我一箭穿了喉咙,其余几个负隅顽抗就地格杀,尸丢进冰窟了。”
“好。”
谢云景只回了一个字。
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处理了几只烦人的苍蝇。
他目光扫过谢一等人身上的血迹和疲惫,“下去清洗,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