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问春娘要。
我大哥的八字您肯定知道!
咱们这就去找陆夫人。”
何氏被女儿的急性子逗笑了:“你这丫头!
大年初一,陆夫人那儿怕也忙着呢……”
“哎呀,娘,事不宜迟嘛。”
沈桃桃催促着,“这可是关乎大哥大嫂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
何氏拗不过她,只得起身去找沈大山要春娘的八字。
沈大山一听要合八字,黝黑的脸膛瞬间涨得通红,搓着手,吭哧吭哧半天才把春娘的生辰说出来。
何氏记下,又拿了沈大山的八字,揣在怀里,风风火火地就拉着沈桃桃往陆夫人暂住的小院去了。
陆夫人刚起身不久,正在院中侍弄几盆暖棚里移栽过来的耐寒药草。
见何氏母女急匆匆赶来,听完来意,她温和一笑,净了手,请她们进屋。
屋内药香袅袅。
陆夫人取出一个巴掌大小,边缘磨得光滑的龟甲,又拿出几枚磨得锃亮的古铜钱。
她将写有沈大山和春娘八字的红纸置于案上,神色沉静,口中念念有词,手指掐算。
龟甲在炭盆上轻轻炙烤,出细微的噼啪声。
铜钱被依次抛起落下,出清脆的撞击声。
何氏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陆夫人的动作。
沈桃桃也屏住呼吸,心里默念着“大吉大利”
。
片刻之后,陆夫人缓缓睁开眼,脸上露出一抹舒心的笑意:“天作之合,乾造坤造,阴阳相济,五行流通。
尤其这子孙宫……丰盈饱满,主多子多福,家宅兴旺。”
“真的?”
何氏猛地站起身,激动的声音都变了调,“多子多福。
好,太好了!
陆夫人,谢谢您……谢谢您。”
她双手合十,对着陆夫人连连作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回了肚子里,脸上笑开了花。
从陆夫人那儿出来,何氏脚下生风,整个人都透着喜气洋洋的劲儿。
她回到沈家小屋,立刻和沈父说了好消息。
然后就开始翻箱倒柜,从炕柜最深处一个裹了好几层油布的包袱里,珍而重之地取出几匹料子。
一匹是水红色的细棉布,颜色鲜亮;一匹是靛蓝色的厚实斜纹布;还有一匹是带着暗花的绸缎料子,虽然边角有些磨损,但在这苦寒之地已是稀罕物。
“大山……大山!”
何氏扬声喊来沈大山,把料子一股脑塞进他怀里,“快,给春娘送去。
告诉她,这是娘给的,让她自己绣嫁衣。
别舍不得用,家里还有,紧着她用,要绣得漂漂亮亮的。”
她又转身,从墙角一个半人高的粗陶缸里往外掏东西:一大块腌的油光亮,足有十几斤重的野猪后腿肉;两布袋颗粒饱满的大米;一篮子码得整整齐齐的白面大馒头;最后,何氏咬了咬牙,又从自己贴身的小荷包里,摸出两枚磨得光滑的银角子。
这是她压箱底的体己钱。
“这些……都算聘礼。”
何氏指着地上堆成小山的物件,“告诉春娘,咱沈家娶媳妇,绝不寒碜,让她安心待嫁。”
沈大山看着地上那堆实实在在,分量十足的聘礼,再看看爹娘脸上那不容置疑的郑重,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用力点点头,抱起料子,扛起肉,拎起米袋和篮子,小心翼翼地捧着银角子,像个满载而归的猎人,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春娘的小木屋大步走去。
沈桃桃看着大哥那副傻乐呵的背影,心里也为春娘高兴。
但她转念一想,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肉、粮、布、银子……都有了,可……饰呢?哪个新娘子出嫁,能没件像样的饰压箱底。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抬脚就踹了旁边正啃着冻梨的沈小川一脚:“二哥,别吃了,赶紧去把谢爷请来,就说……就说家里炖了肉,请他过来吃午饭。”
沈小川被踹得一个趔趄,差点把冻梨掉地上,委屈巴巴地抬头:“小妹,大年初一请他吃饭?人家现在正在巡防呢,好多事忙乎,哪有时间……”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沈桃桃杏眼一瞪,“赶紧的,跑着去。”
沈小川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把冻梨往怀里一揣,一溜烟跑了出去。
何氏看着女儿,脸上露出促狭的笑意:“桃儿,这是……想他了,找个由头让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