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地把目光从张寻那张兴奋的脸上移开,转向旁边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谢云景。
她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声音都带着点飘:“谢……云景,那个……我就要两个……两个金镯子就行,实心的那种……不用带宝石,给大嫂和二嫂……我用图纸换。
你看要什么图纸?”
谢云景深邃的墨眸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看到她心底的震撼和一丝不好意思。
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图纸,我想要。
但,不是用金镯子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旁竖着耳朵听的张寻,声音带着些许宠溺:“私库里的东西,你随时可取用。
无需交换。”
“啊?”
沈桃桃彻底懵了,随时可取用?这跟把钥匙直接塞给她有啥区别啊,她下意识地摆手:“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白拿,我……”
“我说可以。”
谢云景打断她,语气平淡却不容反驳,“张寻。”
“属下在。”
张寻立刻挺胸。
“记下。
沈姑娘所需,库房随时支取。”
“是,属下明白。”
张寻答得响亮,心里乐开了花,女主子管库房,天经地义。
就在这时,灶房传来何氏嘹亮的吆喝:“开饭喽!”
浓郁的饭菜香气瞬间压过了刚才那堆金饰的冲击,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腔。
“走走走,吃饭吃饭。”
沈桃桃赶紧跳下炕,顺便偷偷瞄了一眼谢云景。
见他神色如常,仿佛刚才只是说了句“今天天气不错”
,她心里那点翻江倒海才稍稍平复了些。
算了算了,先吃饭。
图纸的事……回头再说。
堂屋里,那张大木桌被摆得满满当当,何氏和沈二嫂显然是拿出了看家本领。
正中间一口大铁锅,里面是油汪汪的酸菜白肉炖粉条,厚薄均匀的五花肉片肥瘦相间,炖得晶莹剔透,酸菜金黄透亮,粉条滑溜筋道,酸香扑鼻,勾得人馋虫大动。
旁边一大盘酱红色的红烧野猪肉,肉块炖得酥烂入味,酱汁浓郁,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
还有一大盆金黄油亮的贴饼子。
玉米面掺了白面,贴在铁锅边烙得一面焦脆,一面暄软,散着粮食特有的甜香。
最稀奇的是那一大碗翠绿鲜红的菠菜花生米。
是清爽解腻,还下酒。
沈父乐呵呵地抱出一个小坛子,拍开封泥,一股清洌醇厚的酒香弥漫开来:“来来来,尝尝我自个儿酿的高粱烧,今儿初一,都喝点。”
粮食在宁古塔十分珍贵,他求了何氏许久,才得到这么点高粱酿酒,平时是一点都不舍得喝,今日是谢云景来了,才割肉似的拿出来。
众人围坐一桌。
谢云景被让到了主位。
沈大山、沈小川、沈父挨着他坐。
沈桃桃挨着何氏和沈二嫂。
张寻也厚着脸皮挤在沈小川旁边。
“谢爷,您尝尝这酸菜白肉。”
何氏热情地给谢云景夹了一大筷子酸菜和肉片,堆在他碗里,“酸菜是咱自己腌的,肉是今早刚杀的野猪肉,香着呢。”
谢云景看着碗里堆的冒尖的菜,又看看周围沈家人热切的目光,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酸菜送入口中。
酸爽开胃,带着肉香,口感脆韧。
他又夹了一片白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他点了下头:“嗯。
很好。”
得到他的肯定,何氏脸上笑开了花,又忙着给其他人夹菜。
沈父给谢云景和自己都倒上了酒,粗瓷碗里,清澈的酒液微微晃动。
“谢爷,老头子敬您一杯。
多谢您……照应我们这一大家子。”
沈父端起碗,声音带着感激。
谢云景端起碗,与他轻轻一碰:“沈伯夫客气。”
仰头喝了一口。
酒液辛辣,带着一股直冲喉咙的凛冽,随即是回甘的醇厚。
很烈,很……实在。
沈大山也憨憨地端起碗:“谢爷,我……我也敬您。
谢您……谢您……”
他憋了半天,脸都红了,憋出一句,“谢您让我能娶春娘。”
说完,咕咚咕咚把一碗酒干了。
谢云景看着他,唇角似乎极淡地弯了一下,也喝了一口。
气氛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