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莹的嘴唇哆嗦着,眼泪流得更凶,“我嫁过去多年……都没能……没能生下孩子,我……”
“没孩子?”
沈桃桃嗤笑一声,语气带着一丝嘲讽,“这宁古塔,没孩子的寡妇多了去了。
天寒地冻,缺医少药,男人短命,女人遭罪。
这也能赖到你头上?周莹姐,你醒醒吧。
这世上的不幸,十有是人心险恶,是世道艰难,是命数无常。
跟你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关系?跟你学的那点本事有什么关系?”
她站起身,走到周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锤,砸在周莹心上:
“我沈桃桃,不信鬼神,不信命数,更不信什么狗屁诅咒。”
“我只信本事,只信实力。”
“本事学到手,就是自己的,谁也夺不走。”
“实力够强,就能护住想护的人,就能砸碎一切不公。”
“什么祥不祥?”
“你的本事,能让铁镐挖穿冻土,能让狄戎崽子掉进陷阱,能让咱们的兵少流血,多杀敌!”
“我告诉你,这世间的真理从来只在剑锋之上,只在咱们自己的拳头和本事里!”
掷地有声,如同惊雷炸响。
周莹彻底呆住了。
她仰着头,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佛蕴含着无穷力量的少女。
那话语里透出的坚定和力量,如同狂暴的飓风,瞬间将她心中那座名为“诅咒”
的高塔彻底掀翻。
“莹儿……”
周寡妇也呆住了,看着妹妹重新焕光彩的模样,心头剧震,她鼓起勇气说道:“我记得,爹娘临走前,抱着我们哭,爹说他错了,不该为了保住鲁家的手艺,逼你装成男娃,让你学那些不该学的本事,害了你一辈子……”
鲁家手艺,装成男娃?
沈桃桃心头猛地一跳,她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周寡妇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我们本姓鲁,家族世代都是机关师。
给朝廷,给大人物做东西,名声大钱财多。
可家族里男丁稀少,好几代都是单传。
到了爹这一辈,就生了我们姐妹俩。
按照祖训,技术就此断绝,不可再传下去。
可爹爹不甘心鲁家绝技失传,就……就对外说莹儿是男孩,从小让她学只有男丁才能学的鲁家秘传机关术。”
沈桃桃倒吸一口冷气。
机关世家,女扮男装,传承绝技。
周寡妇抹着眼泪:“营儿学得可好了,比族里以前那些男丁都强,爹高兴,可就在莹儿接任家主那天,突然来了好多黑衣人,见人就杀。
爹娘,族里的叔伯都死了。
爹临死前将我们送到密道,抱着我们说他错了……不该违背祖训……不该让女子学机关术,说这是鲁家的诅咒,违背祖训就注定绝嗣,不得善终,他让我们逃出去,恢复女儿身,嫁人生子再也不要碰机关术……”
她泣不成声:“我们逃出来了,隐姓埋名嫁了人,可都没能生下孩子,婆家也都没了,莹儿她就一直觉得是诅咒,是报应……”
真相大白。
沈桃桃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什么狗屁诅咒,什么女子学机关术不得善终。
这分明是鲁家树大招风,怀璧其罪。
被觊觎鲁家秘术的势力灭门,那所谓的“祖训”
,不过是失败者用来推卸责任,甚至禁锢后人的枷锁。
而周莹的父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非但没有点破真相,反而将灭门的惨剧归咎于虚无缥缈的“诅咒”
和“女子学艺”
上,将这沉重的枷锁,死死套在了两个女儿身上。
让她们背负着本不该属于她们的罪孽和恐惧,在绝望中挣扎。
何其可悲,何其荒谬。
“放屁。”
沈桃桃猛地爆了句粗口,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什么诅咒,什么报应,全是狗屁。”
她一把拉起瘫坐在地的周莹,双手用力抓住她瘦削的肩膀,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她那双充满痛苦和茫然的眼睛:
“周莹,你听好了。”
“鲁家被灭门,是仇杀和夺宝,根本原因是人心险恶。
跟你是不是女子,跟你学不学机关术,没有半毛钱关系。”
“没孩子?这世道民不聊生,多少女人生不出孩子,多少孩子活不下来,这能怪你吗?”
“什么狗屁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