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略的细节,此刻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在她脑海里拼凑出一个令人心碎的真相。
小七月,她不是顽劣,不是不懂分寸,而是……心智不全。
所以宋清远才会那样紧张地保护,不许她下冰窟窿,不许她做任何可能有危险的事情。
因为他知道,他的小七月,不懂得保护自己,不懂得分辨危险。
她只有他,他是她唯一的依靠,他必须替她挡住所有的风雨,哪怕被误解,被嘲笑。
那句“清远心意已决”
,不是情话,是血淋淋的现实,更是一个男人用尽一生去守护的承诺。
沈桃桃只觉得一股巨大的酸楚猛地冲上鼻尖,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终于明白了宋清远那看似固执的拒绝背后,是怎样的深爱与无奈。
她看着谢云景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眼神,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深深的愧疚:“我……我明白了……”
谢云景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沉默片刻,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将她拥在怀里。
动作笨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
“所以……”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捕鱼的事……别再提了。”
沈桃桃用力点头,她望向门外的方向,仿佛还能看到那个清瘦的,背着沉睡妻子的身影,在月光下渐行渐远。
月光如水,清冷地洒在宁古塔冰冷的雪地上,铺开一片朦胧的银辉。
宋清远背着熟睡的小七月,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他的脚步踩在松软的积雪上,出“咯吱,咯吱”
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小七月温热的呼吸拂在他的颈侧,带着安心的依赖,均匀而绵长。
她的手臂软软地环着他的脖子,小脸贴在他颈窝里,睡得香甜。
宋清远微微侧头,脸颊轻轻蹭了蹭她柔软的顶,那里还残留着皂角的清香。
他深潭般的眸子里,映着漫天星斗。
他的背脊并不宽阔,甚至有些单薄,却挺得笔直,仿佛能扛起世间所有的重量。
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一种无声的承诺和沉甸甸的温柔。
宋清远背着熟睡的小七月,轻手轻脚地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屋内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光线昏黄。
宋父宋母正坐在炕沿边,借着微光缝补着破旧的衣物。
见他们回来,宋母立刻放下针线,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担忧和疲惫。
“回来了,七月没事吧?”
宋母压低声音问,目光落在儿子背上熟睡的小七月身上,满是怜惜。
“没事,娘。”
宋清远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在沈姑娘那里吃了饭,困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小七月放到炕上最暖和的位置,动作轻柔得像在安置一件稀世珍宝。
他替她掖好被角,又仔细地将她散落在脸颊上的丝拢到耳后。
小七月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咂了咂嘴,翻了个身,蜷缩成一团,像只找到暖窝的小猫。
宋母看着这一幕,眼圈微微泛红,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宋父也放下手中的活计,沉默地看着儿子。
昏黄的灯光下,老两口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写满了流放岁月的艰辛和对这对特殊小夫妻的忧心。
宋清远安顿好小七月,才直起身,对着父母低声道:“爹,娘,你们也早些歇息吧。
我去看看书。”
“清远……”
宋母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也别熬太晚,身子要紧。”
宋清远应了一声,走到屋角一张简陋的木桌旁坐下。
桌上放着一盏小油灯,几本磨得起了毛边的旧书,还有一叠字迹工整的纸张。
他拿起笔,蘸了蘸墨,就着昏黄的灯光,继续抄写起来。
笔尖划过粗糙的纸张,出沙沙的轻响。
昏黄的灯光勾勒着他清瘦的侧脸,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沉郁和疲惫,却又透着一种不容折弯的坚韧。
炕上,小七月蜷缩在厚厚的旧棉被里,睡得正沉。
她侧着身,脸颊埋在枕头里,只露出半张小脸。
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嘴角微微弯着,似乎做着什么好梦。
宋清远放下笔,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角。
夜已深,寒意更重。
他起身,走到炕